“薛公公,敢问知府大人现在何处呀。就算知府不主事,此等大事,他怎能不参与商议呢。”有庐州府的官员出言询问。这位明显是知府的心腹。
薛高让看了那人一眼,淡淡道:“是王主簿吧,我知道你一直是跟着知府的。你对知府的忠心值得称赞。不过请你自己想想,就算是你这样的心腹,已经有多久没见到知府了。”
这个问题问出来,在场众人立时纷纷议论。泸州知府本人,真的很久没露面了。
其实庐州知府上次露面还是七皇子作为钦差来泸州时。当时就在泸州府衙,七皇子曾经遇到刺杀。只不过彼时庐州府上下都是七皇子的人守备,这刺杀与庐州府没啥关系。
朝廷其实最开始也没有怪责庐州府的意思。不过知府心中不安,主动上了一道请罪的折子。原本想着皇上也就口头上怪责几句,顶多罚些俸禄了事。可没想到陛下朱笔御批,着泸州知府闭门思过,为期半年。
表面上看闭门思过也不是什么严重的惩罚,期间甚至连俸禄都照发不误。可以说是变相给泸州知府放了半年的带薪假。可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朝廷有意调换泸州知府人选。毕竟偌大的泸州怎能半年无人主事。朝廷一定会派人过来暂代泸州知府。而半年之后,这位暂代的知府可能就直接转正了。而原来的知府,朝廷可能会给个闲职让其干到退休了事。
有关此事,下面的官员也有私下议论。有人说是朝堂的派系之争。也有人说是泸州府辖下诸多地域出了乱子,还阳镇,灵光寺,灵光城。这一处处其实都是庐州府辖下的。甚至泸州城也找出了好多屠龙教妖人。这一桩桩一件件,总得有人负责。作为地方主官。庐州知府肯定是要负责的。只是闭门思过,其实已经算是皇上开恩了。
于是之后泸州知府就在人们的视线中消失。原本预料中的代理知府也一直没有出现。好在最近庐州府没出什么大事。各级官吏各司其职,泸州府还没有乱。
算算时间,如今应该已经过了泸州知府闭门思过的半年时间了。可知府大人却仍旧没有露面。有知府的心腹曾经去请,得到的答复是知府大人身体有恙,正在修养。于是庐州府就继续在没有知府的情况下运作,直到今日。
大致捋顺了这段时间庐州府发生的事。好多官员都心中疑虑。也许朝廷早就知道泸州要出事,故意放任。如今来了这位总管主事,看来是要收网了。
“咳咳。”薛高让干咳两声,大殿内安静了。
“诸位还有什么疑虑,尽管提出来。”薛总管坐回主座上,摸出一个精致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开始慢饮。
“我等听凭总管大人做主。”众官吏齐齐躬身道。
“别叫我大人。宦官是没有品阶的。”薛高让淡淡道。
“薛总管,如今我泸州城护城大阵有阵眼受到威胁。我等该当如何应对。请您决断。”直接道出问题的是庐州府神捕营的总捕头,江寻风。
薛高让微微一笑道:“江捕头,我初来乍到,对于庐州府诸事尚不算了解。以你之见,我等该当如何呀。”
江寻风一怔,他没想到这问题又被推了回来。难道这位内宫总管来泸州就是作作样子,不打算管事。
唐百旗等少数人却是心中惊骇。薛总管不是才到泸州吗。怎么认得这位江捕头。还有先前那位王主簿。甚至他还知道王主簿是知府的心腹。这哪里像是初来乍到的。明显早就将庐州府上上下下了解了个遍。
将寻风扭头望向唐百旗。
唐百旗出列,他统领的阵旗营就是负责布阵的。如今是泸州护城大阵出了状况,他最有发言权了。
而且泸州卫主力已经开拔赶往镇魔关参与轮战。他唐百旗就是留下来的最高级别将领了。此刻他不仅代表阵旗营,还代表着泸州卫。
“薛总管。末将对泸州城大阵略有了解。”唐百旗道。
“唐将军有话尽管讲来。”果然,这位薛总管连唐百旗都认识。根本就不用他自我介绍。
“禀总管,据末将所知,泸州城的护城大阵极为复杂。激活阵眼防御布置后通往阵眼的路径会改变,原本的阵图已经没用了。依照常理,我们应立即派兵,进入阵眼附近清剿可能出现的歹人。只不过,泸州城大阵的阵眼都有泸州卫军兵负责守卫,末将尚未收到守卫遭到攻击的报告。这,不知是那处阵眼出了问题呀。”唐百旗疑惑道。
那位王主簿开口道:“根据报告。这个。”他似乎有些犹豫,抬头望向主位上的薛高让。
薛高让放下茶杯淡然道:“王主簿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王主簿道:“总管,这护城大阵的阵眼名称方位也属机密。在场诸位同僚,也不是全都可以知晓的。”
薛高让惊奇道:“如此隐秘,居然还是让那些贼人给知晓了。这,咦,不对呀。既然阵眼需有泸州卫负责守备,那么军卒们是如何到达阵眼位置的。”
王主簿回道:“禀总管,泸州卫军兵进入阵眼守备位置是有一套严格的程序的。前一段军士们需封闭六识,由专门的引路人带领到达守卫区域。之后引路人离开,军士们则在后一段路径上布防。也就是说,引路人只知道前半段的路径。而泸州卫军兵则只了解后半段情况。除非引路人和守备军兵同时出问题,不然阵眼位置很难被外人获悉。”
唐百旗点头,表示王主簿所言非虚。其实,他统领的阵旗营从来没有接到过守卫护城大阵阵眼的任务。毕竟单纯的守卫无须对阵道有什么了解,有武力就行。而阵旗营,恰恰就是那武力差强人意的。
薛高让捏着没有胡子的下巴道:“那么,什么人担任这引路人一职呢。”
江总捕头张了张嘴。他是想说现在不是研究这些事的时候。那阵眼可能有变故。如今最为紧要的是要派人前往清剿贼人。你们在这里讨论谁谁负责引路,谁谁负责守备,是想要追究责任吗。那可以以后再说呀。不过最后他没有开口。毕竟人家薛总管可是京城来的大人物,更是皇帝亲封的泸州主事。他这样打断人家的问题实在不好。
王主簿瞟了一眼江捕头,那意思是你别开口。总管问话,必须回答。他抱拳道:“禀总管,庐州府下辖一队专门的人马,负责护城大阵的日常维护。引路人就是自这队人马中选出的。”
“王主簿连这队人马的名号都不提。是因为这名号也属机密吗。”薛高让问道。
王主簿道:“正是如此。这队人马属于高度机密。人员,名号均不为常人所知。甚至他们平日是如何维护大阵的,主官是谁也属机密。只有知府大人才能向他们发号施令。下官也只是因为职责,知晓这队人马的存在。可也不知具体。”
在场很多人立时就听出了王主簿话中的问题。既然这队神秘人马负责维护护城大阵。那怎么也得到阵眼近前才能完成维护作业呀。可王主簿先前曾言领路人是自这队人马中选出,负责引领守备官兵走去往阵眼的前一段路。根本就不知后一段阵眼区域的情况。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人们都想听薛总管追问。可薛高让却没提这茬,他道:“这个简单,来人呀。速速请知府大人来此。”
就在此时,一个小厮模样的青年自外面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大喊道:“诸位大人,不好了,知府他病故了。”
有守在外面的衙役将那人带了上来。那人见这大厅里众多官员和泸州卫将领在列,竟然一时有些害怕。
“你再说一遍。知府怎么了。”薛高让语气平静的问道。
“诸,诸位大人。知府他,忽然吐血,病发不治了。就在刚刚。”小厮有些结巴的道。声音不大,却听得在场众人心头震惊。这也太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