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韩司鄞犹豫着要不要给她拿新的被子和枕头的时候，小山神已经拉过被子在沙发上躺下了。
她躺的姿势十分祥和。
两手交叠放在肚子上，就跟一具尸体一般，直挺挺的。
不知情的要是闯进来，还以为他这里是案发现场呢。
韩司鄞沉默了半晌：“……你们神平时不睡觉的吗？”
“睡呀。”小山神理所当然道。
只不过他们不会躺在床上睡，而是直接回本体用意识休息而已。
“怎么了？”小山神还疑惑的反问他。
韩司鄞深吸口气：“没什么，你睡吧。”
说完拿起手机回房了。
只是半夜的时候，他突然醒来了。
仿佛心有所感一般，他下了床打开房门。
果然见小山神没有睡。
她站在窗边远眺，银色的月光洒落在她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柔和的白纱。
她只穿着素色的里衣，一眼望去犹如下凡的仙女。
只是她眼眸盈满了悲伤和难过。
韩司鄞心尖微微一扯。
“怎么不睡觉？”
“睡不着。”她抬头望着天边的月亮，“它们在哀嚎和哭泣。”
它们？
很快韩司鄞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山里的植物和树木。
他走到她身边，和她看着同一片景色。
漆黑的夜空，繁星闪烁。
明明月色清明而柔和，可他却只感受到一片死寂。
“它们都说了些什么。”
“很痛苦，很难受。”她声音很轻，“如地狱之火在炙烤。
“所以你也一样？”他突然看向她。
顾若娇沉默了片刻，低声：“我本就是天地孕育出来的山灵，山在我便在。”
所以她是知道自己正在消亡中？
韩司鄞突然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来。
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感席卷了他整个人。
让他想起不久前他也曾经有段时间感到十分烦闷。
像是心里有个声音不断地催促他要快点，再快一点，否则一定会后悔的！
直到他来到这个林区后，那种焦急的情绪才平复了下去。
而现在他又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焦急和烦闷的情绪。
这让从小到大就一直很顺利的韩司鄞没来由的躁动起来。
仿佛胸口压着一股发泄不出去的气一样。
“还有多久？”
“嗯？”
“这座山还有多少时间？”
“半个月吧。”
韩司鄞眉头拧的更紧了。
久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风吹过时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冬天的夜寂静的叫人感到害怕。
*
第二天一早韩司鄞就起来了。
那时候顾若娇还在睡，听见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见韩司鄞已经穿戴整齐。
他今天穿的是爬山的装备，背上还背着个超大的背囊，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顾若娇揉了揉眼睛：“韩教授，你要去哪里呀~”
“采集数据。”
顾若娇立马被子一掀：“那我也要去！”
韩司鄞看了她一眼：“可以，但不能打扰我。”
小山神就欢呼一声，欣喜地跑到他身边。
韩司鄞扫了眼她不知何时又穿上的裙裳。
“去换身衣服。”
“这样不行吗？”她噘嘴。
“不行。”
“好吧~”
她不情不愿地穿上韩司鄞给的衣服，一只手抓着宽大的运动裤。
委屈的跟韩司鄞告状：“可它一直掉呀~”
韩司鄞露出无奈的神色：“过来。”
随后弯腰帮她将抽绳收紧。
没想到一下子没控制好力度，猛地一扯，把小山神扯得一个踉跄跌进到了他身上。
柔软的山峰撞击他的前额。
韩司鄞的动作陡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