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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四章

柳南一把年纪,自重不自重的根本不是吴正义关心的问题。

他只是不想柳南去对他的身份刨根问底。

有个能聊天的朋友不容易,他不想就这么失去。

柳南倒是也听劝,有了一个还算靠谱的答案,便不再纠结,乐呵呵约了吴正义去钓鱼。

钓鱼是最耗时间,最为让人心甘情愿浪费时间的活动。

吴正义从十几岁就跟着舅舅学过钓鱼,后来又和李世民一起钓鱼。

断断续续的钓龄得有二十多年。

只是不知为何,他的钓鱼技术没有任何的增长,和新手没什么区别。

他接受了柳南的邀请,翻出了自己尘封已久的高档鱼竿。

可惜的是,鱼竿的主人依然风华正茂,鱼竿却是没能抗住时间的洗礼,变得腐朽不堪。

唯有当年舅舅送他的那根华而不实的檀木鱼竿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并散发着淡淡酸香味。

“时间还真是最好的检验方式,保存下来的不一定好用,但绝对是好东西!”

感慨过后,他带着鱼竿去了社区的文玩店。

他不是给这根历经一百多年时间不腐的鱼竿做保养。

而是——车珠子。

檀木心材质的鱼竿放在储藏室里,还不如车珠子戴在手上。

算是让它发挥一下余热吧。

文玩店的老板看到这根稀罕的鱼竿,开玩笑道:“吴先生不愧是大老板,鱼竿都不同寻常呢!”

“哈哈,老板见笑了,这竿子是故人所赠,留了多年也未曾用过,留着它在暗处吃灰不合适,故人不在,我就想着把它车了珠子带手上,算是个念想吧。”

老板笑道:“这东西还是出给我吧,摆店里也算是个镇店之宝了。”

“还是不要了,别人送的,卖了不好,反正我也不差钱。”

“哈哈,那倒是,谁不知道您是咱自流井的财神爷?得,您稍等,我亲自上手给您打串珠子,保证颗颗圆润。”

“那就多谢了。”

车完珠子,吴正义去了一趟渔具店,买了一套装备,准备赴约。

不过人生不如意之事总是说来就来。

刚回到家,他便看到宁喆独自坐在院子中的树下抽泣。

吴正义问道:“老婆,出了什么事,怎么还哭了?”

宁喆抬头,泪目不止:“我父亲去世了。”

“什么时候?”

“就在十分钟之前。”

“我去安排飞机,你打电话让小玉儿和忘川回来,我们立刻出发。”

“嗯......”

岳父离世,吴正义自然无法再去赴约钓鱼。

柳南听说这事,与柳夫人也要去祭奠宁海。

毕竟是关系不错的合作伙伴,这么多年了,他们也要表示一下。

于是两家人乘坐飞机,连夜飞往河干城。

到达河干城的时候,宁植来接机。

宁喆一下飞机便泣不成声了。

在河干城殡仪馆见到宁海的遗体时,吴琼和吴忘川也是痛哭不已。

郑焉与宁海离世,对宁栾兄妹几人的打击很大。

不管多大年纪,没了父母,家也就散了。

宁海在学院的人缘很好,在学术界的地位也不低。

遗体告别仪式上,有大批的各界人士前来祭奠送别。

一些和金盛商行有业务往来的人也来了。

琼崖侯吴携带着永康女皇的慰问信而来,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宁海的葬礼很是隆重,有数百人前来送行。

虽然葬礼的风光让外人咋舌,但是对于失去亲人宁栾兄妹几人而言,越是热闹的场面,反而越让人觉得不舒服。

葬礼结束,宁喆并没有立刻返回青山,而是要留在宁家为父亲守孝百日。

吴正义自然也要留下来陪着她。

吴琼带着王川跟着柳南夫妇先回了青山。

葬礼结束的第七天晚上。

吴携到访宁家老宅。

宁栾有些诧异,想要亲自招待却是被老婆拉走了。

他有些不解:“吴携这么说也是琼崖侯,我是咱家老大,我们不招待是不是不合适?”

王婉笑道:“你没看出来吗?琼崖侯是来找妹妹妹夫的,我们在家只会让人家觉得拘束。”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还是觉得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等他们谈的差不多了,我们再回去就是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又乱想了。”

......

宁家老宅。

吴携纠结了半天,终于是开口了:“老祖,此来我是想替平安问您一个问题。”

吴正义淡淡道:“追悼会上我便知道你有事,能忍这么多天才说,有长进了。”

“事情不是太急吧?”

吴携点头:“不急,是经济上的事情。”

“有人想要朝廷放开资本市场了?”吴正义问道。

“是的,今天初开始,就有很多人提出开放大唐的金融和地产市场。”吴携面色很严肃:“有人把手直接伸到了枢密院中,五相的人选接二连三的出事,我和平安有些拿不准。”

吴正义摇摇头:“你们不是拿不准,是不敢拿。”

吴携面色一红,不好意思道:“您慧眼,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唐现在的经济体量很大,原来的经济结构和运行方式已经明显无法适应。”

“其实就算没有最近的事情,我们也打算放开一些市场了。

毕竟民间有那么多钱在流通,不给它们找到出路,早晚要出大乱子。”

吴正义问道:“所以你们选择了与资本妥协?”

吴携轻轻点头:“也不算是妥协,只是顺势做一些调整。”

“既然你们做了决定,为何还要来询问我的意见?”

吴正义又问道。

“没有您的支持,我们不敢有动作。”

“是吗?”吴正义笑道:“我记得很早的时候就告诉你们,你们要学会驾驭资本,而不是被资本裹挟。”

“你们现在的心态就是一种妥协,一种被裹挟之后的妥协。”

“你们不是担心无法做出正确的决策,而是害怕遭到反噬。”

吴携的头更低了:“您说的对,我们是怕一旦释放出猛兽,无法控制住。”

“既然知道无法控制,那就继续把他们关在笼子里,最好永远不要让他们出来。”

吴正义的语气很平静,落在吴携耳中却是如黄钟大吕,让他茅塞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