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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

刘备的大气,确实让郭图十分感慨, 从某种角度来说,能给波调留一个前贵霜王的待遇,已经是极为体面的退场方式之一,虽说若是记载于史书上,明眼人依然能够看出,所谓的禅让退位,其实是波调被大汉逼到走投无路后才做出的决定,

但目前为止,这已经能够算得上硕果仅存的,能在面子上过得去的法子了!

接了军令,

郭图当夜便在大营之中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

便带着刘禅昨日相同的护卫,朝贵霜大营行去,

典韦、赵云、以及从陷阵营抽调出来的护卫,全都是一模一样,唯一的人员变动,便是少了刘禅本人,多了一个王平罢了!

这种君臣再见,方知彼此真正底细的尴尬局面,刘禅肯定是不会去掺和的,那种场面,不管郭图和波调谈的如何,都不可能直接将话题扯到商议投降细节上,就算他去了,除了徒增尴尬外,也起不到什么推进的作用,

而至于为什么非要带上王平,按郭图的话说,既然是摊牌,那就摊的敞亮点,自己干的事,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

另一方面,

“王!”,

贵霜营地,中军大帐内快步走进一名副官,单膝跪地,对着波调拱手说道,

“启禀贵霜王!”,

“安巴尼将军......正在帐外求见!”,

“多此一举!”,

波调冷眼看向那副官,轻声开口,

“我赐他王杖,不就是许他特权,进帐不禀,见王不跪,告诉他,让他快滚进来!”,

“遵王命!”,

那副官应和一声,随即便向帐外走去,显然是打算将波调的话原封不动的传给郭图,可没等多一会儿,

一个身影,竟然真的匍匐在地,在波调的眼皮子底下,从帐外滚了进来,一直滚到波调的面前,这才将团成一团的身子展开,调整身姿,跪在地上,

“罪臣安巴尼,见过贵霜王!”,

这一幕,

不但是让波调有些错愕,就连跟在郭图身后进帐的王平一行人也有些无语,一个个不是看天,就是看地,典韦更是直接低下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头,总而言之,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想尽快和郭图撇开关系,装作不熟,

“呵!”,

忍了许久,波调还是没能忍住,最终轻笑出声,

“安巴尼啊安巴尼,怎么到了现在,你还能摆出这么一副低微的姿态,难不成,是在羞辱我?”,

“安巴尼万万不敢!”,

郭图又在地上磕了一个,随后笑着抬起头道,

“贵霜王的恩情,小人一直铭记在心,既然王要我滚进来,那我必然是要滚的!”,

“行了,坐下说话!”,

波调瞪了郭图一眼,示意他莫要在这儿丢人,赶紧坐下,而后者也是心领神会,再不耍宝,直接便坐在了波调给他留的位子上,

“王!”,

郭图看向波调道,

“多日不见,王怎的变得憔悴了?”,

“你还好意思说?”,

听到这话,波调是真有点绷不住了,

“如果不是你坑了一手那帕蒂尔,逼得他不得不投靠大汉,东南战场能坚持多长时间,你自己心里难道没数?”,

“王啊!”,

郭图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说道,

“事到如今,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贵霜之所以输,恐怕绝不单单是东南战场的问题吧?”,

“嗯?”,

波调眯着眼睛看向郭图,过了半晌,才悠悠的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见到这安巴尼,脾气就变得如此之好,这种话,换成任何一个人说,都会立刻让他火冒三丈,可换成郭图,即便他已经知道他从一开始就是汉朝的奸细,但依然无法真正生起气来,

“好!”,

波调伸出手指,指向郭图,

“那你说说,贵霜,到底输在哪里?”,

“人心!”,

郭图毫不避讳,看向波调,直接说道,

“王啊!”,

“虽说大汉武将甚勇,谋士多智,但他们面对的,也是一个偌大的帝国,怎么可能在短短四年左右,便将整个贵霜攻下呢?”,

“安巴尼在兵法上,确实没什么造诣,但我却知道,大汉这一次,其实赢在了人心上!”,

“难道不是赢在你身上?”,

波调仍旧有些不置可否,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从汉军攻入花剌子模后,你就已经来到贵霜了吧?”,

“贵霜王太高看我了!”,

郭图笑了笑,

“我承认,从一开始,我的目的就是扰乱贵霜王庭,并给大汉创造一些得胜的机会,但实际上,我能做到的终究有限,说到底,只是让贵霜败退的速度快上不少,可要说凭我一个人就能改变胜负,可就有些荒谬了!”,

“我听明白了!”,

波调同样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我输在了那太平道上?”,

“是!”,

没有任何拐弯抹角,郭图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王!”,

“曾经我也觉得,百姓只需要被奴役就可,但事实证明,一旦有人真心站在他们这边,哪怕连语言都不通,他们也会拼上性命来支持你!”,

“在大汉,攻下一座城池后,想要站稳脚跟,最重要的就是安抚当地民众,让他们愿意换一个人来治理,这里面需要付出的功夫,绝对称不上容易二字,所以即便占领了城池,也不可能在根基不稳的时候继续出兵攻城略地!”,

“可自大汉进入贵霜宣扬太平道以来,凡其攻下之地,几乎三五天内便能聚拢所有民心,更有甚者,还有百姓主动造反,只为了迎汉军入城!”,

“凡其所占之地,皆成助力,这种情况,就算没有我,再过上了三五年,我想,贵霜还是会迎来同样的结局!”,

“民心嘛......”,

波调张了张嘴,始终没有说话,过了半晌,才悠悠的叹了口气,

“安巴尼啊安巴尼,”,

“你怎么就觉得,我波调从来就不想获取贵霜的民心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