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四月,丞相府。
府里的树木大都郁郁葱葱,墙根下摆了一排茉莉,管家早上刚刚浇了水,花瓣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白玉一般,微风一过,沁得满院清香。
树下乘着树荫支了个秋千架,一开始花轻素拿红木木板做了个单人的,她让月桃在后面推她,荡了几次发现荡高了十分刺激,每次一荡恨不得能飞到房顶上去。
后来被颜序淮撞见了一回,第二天早上她就发现自己的秋千由单人改成了带靠背的双人秋千,飞是飞不起来了,但一个人在上面晃悠晃悠还是挺舒服的。
花轻素拿着自己昨天刚写好完结的话本倚在秋千上检查错别字,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到她衣裙上几块斑驳的光影。
颜序淮从长廊下走过。
颜序淮倒了回来。
花轻素抬眸,看人朝自己走过来,往旁边移了移给他空出位置。
颜序淮坐到旁边,长臂一伸将人捞到自己怀里,花轻素就顺势靠在他身上。
花轻素道:“政务处理完了?”
颜序淮嗯了一声,“月桃呢?怎么就你一个在这儿?”
花轻素回道:“我说我想吃水果,她去厨房准备果盘去了。你中午有时间吗?”
颜序淮:“怎么了?”
花轻素将话本合上,“大白欠我一顿饭,他说今天请,要不要一起去?”
颜序淮回答得十分果断,“要。”
管家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笑得一脸慈祥,“夫人,柳小姐来了。”
花轻素坐直了身子,颜序淮十分上道地站起身,“我去政事堂了,中午之前回来。”
花轻素挥着小手绢装模作样地送他离开。
很快,柳若英就跟着引路的小厮找了过来,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到她旁边。
花轻素福至心灵,“池誉又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了?”
柳若英一拍大腿,“他冷暴力我!”
花轻素把她放在自己腿上的爪子拎回她腿上,冷暴力这词儿还是她前几天给柳若英和顾宁说书的时候新教给她们俩的,柳若英倒是学以致用。
“他还有这胆子?你干嘛了?”
柳若英轻咳一声,“昨天下午池府的几个姨娘约我过去喝茶,结束之后她们让池誉去珍宝阁帮她们把新定做好的首饰拿回去,顺便送我一段路。”
花轻素挑了下眉,“然后?”
柳若英心虚地移开视线,“然后遇到了严公子。”
花轻素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池誉醋坛子翻了?”
柳若英:“严公子看到我们便主动过来打招呼,池誉拉着一张脸在一边一声不吭,我怕严公子尴尬就回了个好,顺便和他寒暄了两句,严公子走后我正想和池誉说话,他倒好,转头就走!当时珍宝阁人正多,我正要去追就撞上了定远将军家小姐,等我脱身后,池誉早就没影儿了。”
柳若英气道:“我今天早上去池府想同他解释,他居然不在家,今天可是休沐日,你说他是不是故意躲我!”
花轻素一拍大腿,“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柳若英默了默,将她的爪子也拎起来扔回去,“花轻素,别装。”
花轻素往后倚在靠背上,带动整个秋千摇了摇,“不就是他吃醋了嘛,就池誉那性子,你稍微哄他两句他气就消了,池誉哪儿有胆子冷暴力你,不在府估计也是真有事。”
柳若英纠结道:“我知道,但是……问题就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哄人你都不会?你青楼白去的?”
柳若英睇了她一眼,“你是让我娇滴滴地扑进池誉怀里说‘爷,奴家错了’?”
花轻素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也不是不行……”
“花轻素!”
柳若英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你平时惹颜丞相生气了,是怎么哄他的?”
花轻素两只手拉住柳若英的手腕,笑眯眯望着她的眼睛,慢慢摇了摇,轻声道:“英英……”
柳若英嘶了一声,抽回手,“算了,学不会,要不我还是给他磕一个吧。”
“给谁磕一个?”
秋千上的两人一起转头。
池誉缓步走过来,停在离两人两步远的位置,“给我吗?那还是算了吧,你给我磕一个,我之后不得还你俩啊。”
柳若英蹙眉,“你怎么在这儿?”
池誉回道:“我来找颜大哥,听说你也在,过来看看,怪不得你今早不在府里,原来是来这儿了。”
柳若英:“你还有脸说我,你不也不在府里。”
池誉扬眉,“你来找我了?那应该是正好错过了,我今早去了一趟车马行。”
花轻素在一边插了句话,“序淮去政事堂了,不在家,你去那儿找他吧。”
池誉点了下头,看向柳若英,花轻素果断把人从秋千上推出去,“英英,我伤口又疼了,我要回房休息,你和池誉一起走吧。”
柳若英回头看她,前两天还拉着她和顾宁在丞相府追猫抓狗,被颜丞相当场逮住带回卧房,现在居然和她喊伤口疼。
花轻素西子捧心,朝她摆了摆手。
柳若英无奈,跟着池誉走了。
天空聚了一堆云却没遮住太阳,头顶阳光正好。
池誉偏头看向她,“我昨天看到定远将军家小姐走了过来,我与她兄长有点嫌隙,她爱背后乱嚼人长短,我怕她看到我们俩,回去坏你名声,所以就先走了,是我的错,你没生气吧?”
柳若英抬眸,“你是因为这个才走的?”
池誉:“当然,我还特意回了下头,果然看到她拦住你说话,她有问到我吗?”
柳若英摇头,“那倒没有。”
池誉微微颔首,打趣道:“那就好。你今早来府里找我,是来找我算账的?”
柳若英瞪大了眼,“胡说八道什么,本小姐有这么小气吗?”
池誉停下步子,低头看她,揶揄道:“那是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