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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灾难命中率 > 第315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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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衫先生翘着一只脚坐在躺椅上,手中轻轻握着一把精致的紫砂茶壶,壶中茶香袅袅升起。

树枝花瓣间偶尔漏下的阳光,斑驳地照在他的身上,给他这身素白的长衫点缀了些灵动的图案。

他缓缓地提起茶壶,动作优雅而从容,茶水自壶嘴细流而出,落入面前的小巧茶杯中,发出悦耳的声响,和他心情一样都能听到回响。

“看样子心情不错。”连古嘴唇上扬的弧度好看,红官投来的目光也带了笑,悠悠地答,“还不错。”

是挺不错,解家都一半沦陷了,往后日子舒坦了不少。

他第二次在电话里听到了解鸿程情绪失控的声音,有那么点爽,但不是针对解鸿程,而是解家。

解鸿程失算了,他竭尽全力周旋一切,终究抗不过连家施加的压力,整个解家快散了。

罪有应得的。

经几位生物化学专家指控,解家就是该海岛基地生产研发、买卖、运输、储存生化武器的幕后操手,抄家是指日可待,他只翘首以盼商界再次热闹起来。

而该起犯罪事件背后牵动的关系还不止解家,昔日的合作伙伴、亲密友人,乃至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社交圈子成员,都无一例外地被纳入了严密的盘查范围。

在这样的环境下,资本圈也变得异常紧张,人人自危,纷纷采取明哲保身的策略,甚至对过往的某些交易和承诺采取回避态度,急于切割与潜在风险的联系,以避免被牵连其中。

一些原本公开透明的商业活动也悄然转为私下进行,生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整个资本圈似乎进入了一种“静默期”,大家都在等待风暴平息。

难得清静,正是喝茶的好时候。

红官轻抿一口茶,闭目细品,脸上洋溢着满足与惬意。

在这一刻,似乎所有的烦恼与忧愁都被这温暖的春光和淡雅的茶香所融化。

“还是你送的茶好。”

“嗯,因为对你口味了。”

红官摩挲着茶杯,心中涌起久违的酸涩,但没有呈现到脸上来,因为不合时宜。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我喜欢喝这款茶?”他轻声问。

连古呷了口茶,想了一会儿,“长大后的第一次见面。”

红官一愣,说起来他都没来得及了解他们之间有“关系”的过去,不免有些好奇,“我们不熟?”

“嗯,不熟。”说起这个,连古忽然笑了下,这让红官更好奇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彼时他和红官只相识于年少的一场遭遇,之后并没有任何交集,再见红官却是在红官逃出解家后。

“你很好认,是我把你认出来的。”连古看着他的眼睛说。

“说实话,你当时对我是什么想法?”红官给他倒了茶,眼睛睨着他,“恨不恨我?”

毕竟是他把连古带进解家的圈里。

连古双手松松交合在一起,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神态很放松,“不恨,起初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某天夜里他如往常从地下赌场出来,正准备赶往下一场宴会,刚钻进车里,后座的车门就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穿长衫的青年。

看不清五官,但从车窗外霓虹闪烁偶尔滑过脸庞的光影来看,这人的长相应该很出众,就像书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带着几分书卷气。

格格不入的是血腥味。

“我不载客。”连古透过后视镜盯着后座,暗里一只手已经摸向了卡槽的手枪。

下一秒,后脖子就被尖锐的东西抵上,昏暗中闪着寒光。

“别动!”后座的声音清冷,听起来很年轻。

在这种地方出没,一半可能会是个亡命徒。

很不巧,亡命徒还上了他的车。

连古无动于衷,甚至连头都没偏一下。

“劫车?劫财?”通常要他命的上车就干起来了。

后座还没吭声,显然是被突然反锁的车门惊了下。

“总不能是劫色吧。”连古说着这么奇怪的话,语气却没有半点玩笑意味,甚至空出一手抽个烟。

这反应完全在青年意料之外,或许是没见过被威胁还能这么从容不迫吧。

“开车!”后颈的刀尖往前送了半寸,几乎扎进肉里。

连古倒是有些意外,但当看到一伙打手气势汹汹地在街上四处搜寻时,也猜到了大概。

想来是为了躲避仇家,也就随便找辆车钻了,或许并不清楚自己钻的是谁的车。

漫无目的的劫持,不算头回见,但这种款式的第一次见。

摸枪的手松开了,连古却没有启动车子的意思,反而打开了车灯双闪。

这一举动足以把前方找人的几个打手吸引了过来。

“你干什么?!”后座的青年急了,直接倾身上前,刀尖从后颈滑至喉结,压低了声音威胁,“不想死就快开车!”

青年整张脸穿出黑暗,落在光里,一抹熟悉的感觉骤然占据心房,惊奇也只是刹那,很快他又恢复了原来的调性,“还没有人能够威胁我。”

“闭嘴!按我说的做!”低沉沉的嗓音响在耳畔,连古的脖子有点刺痒,还有点湿腻。

血腥味更重了。

眼见地车窗外的人渐渐围了上来,连古余光扫过那紧抿的薄唇,挑了下眉,真就开车了。

不过又猛地刹车,青年的身体往前晃了下,脖子的刀尖一松,就被他一个别臂锁颈迅速反制了。

连古拽着人的手向前座一拉,青年上半身跌入驾驶座,以一个扭曲的姿势被扣在他大腿上,当下脸色难看至极。

连古衔着烟居高临下瞥着他,轻“啧”了声,摇头评价,“没什么经验。”

这种深宅小少爷,就应该老实待在家里,还学人家出来劫车?

“放开!”青年使劲蹭了蹭,连古倏地皱起了眉头,在烟灰掉落之际,沉着脸将人提起甩回后座。

这一动静彻底把外边那群人招了过来,他们就像见到久违的猎物的饿狼,迅速扑了过来。

“人在这里!”

“找到了!”

“在车上!”

几声哨响后,更多人冲了过来将车子团团围住,有的已经抽出棍棒准备砸窗。

青年刚被甩回去,一晃神就看到车窗外的人疯了一样张牙舞爪,憋着一口气咬咬牙准备利索干掉驾驶座那个不要命的司机,谁知又被一惯性甩懵了。

等他调整好姿势,车子就像离弦的箭猛地冲出了包围的人群,和他的心跳一齐飙升。

黑色的车子一路掠过灯红酒绿与车水马龙,什么样的人都甩得无影无踪了。

青年这才缓缓地松了口气。

“你有三分钟解释的时间。”连古打开后座灯,透过车后镜跟人直接对视上。

青年的眼睛清澈明亮,在不太亮的灯照下略显深邃,但他绷直了唇线没应话,只把视线转向车窗外,“停车。”

驾驶座轻嗤了声,突然提速。

“我让你停车!”

青年有些恼火,甚至准备继续使用暴力,但连古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看了眼手表,三分钟已过,便再次猛地刹车。

车子停在临海的悬崖公路,公路沿着海岸线绵延数公里,末端隐没在大海里。

这里风大且急,车子随时都有可能被一个暴走的海浪卷走。

连古三分钟绕进来这个地方,但车后座的人不配合,他也失去耐心,下车甩掉烟蒂,就去后座抓人。

两人拳打脚踢几个回合,青年还是被他拖了出来。

连古钳着挣扎的双手将人摁在车身上。

借着路灯和车灯,他这才知道血腥味来自哪里。

那双被他反扣在后背的手露出的一截手臂,纵横遍布着刀伤或鞭伤,甚至是不知名爪子划开的伤痕,伤口浅的血液已经凝固,深的还在微微渗着血。

被这样的伤痕刺激到了,再一抹熟悉的感觉直冲脑门,年少的记忆喷薄而出,从心底勾出了深深的厌恶感,下意识就加大了力度,指甲都快嵌入青年皮肉了,对方愣是一声不吭。

仿佛都不知道痛。

“解家有什么目的?”连古带着冷压沉了声问,他还有笔账要跟解家算,这倒省事,人撞枪口上了。

青年怔了下,只迟疑的片刻,手臂就已经被折了,对方带着强烈的仇恨心理。

青年终于哼出了声,额头冒出了冷汗,他呼喘着气回答,“我不是……解家人。”

“不是?”连古显然不信,再次将他扫量一遍,冷冷的声音迫近了几分,“解家的关煞将,长衫先生,红官,你不是?”

问这话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小小瘦瘦的身影,有点可怜,但这种“可怜劲”也只一闪而过,不足以动摇现在的他。

连古的语气很笃定,对方也干脆承认,“是,但……”

“但”字后边没下文,因为另一只手也被折断了。

“但什么?说!”连古没必要再钳着脱臼的人,松开手后就退了一步。

青年脸色煞白地转过身,仰着头目露幽光地盯着他,“以前是,现在不是。”

连古目光掠过他紧抿的唇线,转移到眼睛上,这双眼不太骗人,“继续。”

青年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延伸进领口,“我是逃出来的,以后也不会是解家人。”

他喘息坦诚,瞳孔幽深沉静地说着斩钉截铁的话。

“苦肉计?”连古低低笑了声,神情冷漠地转身上车,没有丝毫停留,扬长而去,丢下青年被海风吹得摇摇欲坠。

后视镜的人影越来越小,轮廓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于尽头的海浪,连古才收回视线。

点了根烟,他拨了个电话:“查一个人。”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穿透夜幕而来。

连古裹着一身寒气下车,倚在车门,扭曲的烟从嘴角扫向耳鬓,随风消散。

那青年面朝大海站立,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连古微眯着眼,有些恍惚,这人不像现代人,似乎就不应该生在这个时代。

沉默凝视的片刻,那人转过了身,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掩藏了眼底的波澜。

连古微顿,折灭了烟,向他走去,“你想彻底摆脱解家,我帮你。”

青年眼眸微亮忽而又暗下来,“什么条件?”

连古嘴角扯了扯,“你不问我是什么人?”

“无所谓。”青年轻声一哼,对解家抱有敌意的人都可以归为“盟友”。

“即使涉险?”

青年眸光从他身上轻扫过,毫不在乎。

可见摆脱解家,诱惑力很大,比命重要。

“上车。”连古单手插兜朝车子走去,两步却转回头,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轻抬起青年脱臼的手臂,突然发力,猛地一送一拉,手法巧妙,动作利落,咔嚓一声轻响,青年只皱了下眉,手臂已经复位。

连古只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青年自然就坐他旁边。

“能喝酒?”连古问。

“只喝茶。”青年上车后脸上才显露出疲惫。

“什么茶?”连古问得随意,像在打发路上的无聊时间才问。

“……雨前龙井。”青年始终皱着眉,没放松警惕,有些不情愿作答。

交代后,他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喝过这种茶。

连古面无表情,“等会是个酒会。”不是茶话会。

“我要去?”青年不太乐意。

“不想去?那就送你回解家。”

“这就是条件?”

连古摇摇头,“条件是听我的。”

……

红官就着几杯茶听了个久远的故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倒茶的人变成了连古。

“所以那个时候我们并没有什么情感可言。”红官总结了一句,至死不渝的感情其实是建立在相互利用之后,而不是年少的那场不幸。

连古想补充点什么,红官又咕哝了一句,“这样才对啊。”不然就凭小时候那次遭遇,怎么都不会衍生出其他情感来。

“那我真听你的?”红官追问了句。

他今天的兴致很好,突然对这些没有任何印象的经历感兴趣。

连古眉头一扬,“嗯”了声。

“果然还是年轻了点。”红官果断给“年轻”的自己一个差评。

十八岁的自己就像个愣头青,没有社会阅历,所见所闻局限于解家,虽然解家的尔虞我诈够他学一辈子,但总归不屑于学。

“也不全是,你的答应不过是留了个心眼观察,没那么好糊弄。”他说这话时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就笑了下。

“哦?”红官挑了眉,没觉得宽慰,“所以你当时是怎么让我摆脱解家的?”

连古又给他倒了杯茶,“解家注重名声,不会在明面上跟黑道的人往来,媒体面前就更不会了。”

红官大概是猜到了什么法子,皱眉问,“所以当时你的名声很差?”

差到都没有人愿意与之为伍。

连古无可否认地点点头,“臭名远扬。”

红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当下的神情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