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本场的竞价阶梯,我们以258的增价阶梯来进行拍卖,当我报出起拍价后,响应该价格的竞买人请举起号牌或者口头。”樊玉影继续宣读竞买须知。
“258是什么意思?”红官侧过头轻轻问了声。
连古原本还一脸不得劲,被他这么正经的询问,弄得哑然失笑。
“如果起拍价是10万,那么加价的幅度就是12万、15万和18万,以此类推。”
红官点了一下头,又把注意力集中在樊玉影身上。
“当场上仅剩两位竞买人在做最后的竞价,我可能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阶梯的调整,以我的口头报价为准。当场上出现最高出价时,我将会口头提示以第一次、第二次、最后一次的方式给其他竞买人加价的机会,如果没有更高的出价,我会参考保留价决定是否落锤成交,落锤之后,请高举您手中的号牌,以便我们的工作人员确认您的位置,之后请您签署成交确认书。在此我要提醒大家的是,一旦落锤成交,成交价具有法律效力,任何人不得反悔。”
连古看他那专注的模样,忍不住又说了几句:“樊玉影一年前将一对玉佩拍出了原价十几倍的价格,当价格抬到2000万的时候,台下只剩下两位大佬在竞争,最终被她从500万的低价硬生生抬到了7500万,一战成名。今年的巡回拍卖会,她再次披挂上阵,战绩斐然。”
只不过当时的那场,他没去参加,没能亲眼见到,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樊玉影,却是一副“我早知道了”的模样。
早在得知张怀璧去过红宅后,他就让褚卫查了樊家的资料,因此对樊家养女的事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连古话里内容充满敬意,语气上面却不是那么一回事,有股子酸味,连后头的冯陈都闻到了,不由得摇了摇头。
“你不用跟我介绍那么多,我不是很感兴趣。”红官话是这么说,视线的方向却始终向前。
“那你一直盯着人家看?”连古的语气仍旧带着几分残余的醋味,酸溜溜的。
“我不注意听,怎么知道规则?”红官直到这会儿,才完全把目光挪了回来。
“你可以随时问我,拍卖会规则都是换汤不换药,要是我还不懂,那在场的就没几个懂了。”连古眼里第一次有了丝得意神色,竟然是在拍卖会规则这种小事上。
红官不禁笑了下,没再说话。
樊玉影身侧有个大屏幕,用来展示本场的拍品。
第一件拍品是可一款两用的羽毛胸针,通体18k玫瑰金勾勒羽轴的轮廓,伴镶五颗50分圆形白钻,净度达到VS级,也就是里面具有很少量的内含物,需要放大10倍后才能确定,相对来说性价比较高,整体造型轻盈时尚,看起来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首件拍品名为‘轻欢’,起拍价十万。”
樊玉影喊出了起拍价之后,周边相继就有人举牌了。
“12万、15万、18万、22万……”樊玉影的声音紧随其后。
这件拍品,让红官不由得想起了连古曾经遗落在红宅的那枚胸针。
“你喜欢?”连古以为他想要,就问了声。
红官摇摇头:“你也有一枚胸针,在我那里。”
连古眉头一挑,像是惊奇,过了一会儿,才说:“既然在你那里,就送给你了。”
怎么有种“丢了就丢了”的无所谓的感觉?
红官扫开了视线,不想说了,不曾想再次关注到拍品上,已经喊出了35万的高价了。
“35万还有人出吗?王先生考虑加价吗?郝小姐值得一试,38万!谢谢您。沈大公子您还可以加价到42万……”樊玉影正在优雅加价中。
红官一眼扫过去,第二排正中那个悠悠举牌的人正是沈家大公子。
“好的,沈大公子已经加到42万了,45万有人出吗?还有人考虑加价吗?”
红官再次把目光投向那枚“轻欢”的胸针,这价虚高了吧。
旁边的连古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小声解释:“18K玫瑰金是近10年全球珠宝首饰总销量最高的贵金属材质之一,它拥有黄金珍贵的价值,关键在于羽毛上的5颗白钻,首先不说它的大小,其他方面也能够体现它的价值,它们采用的是理想对称性切工,全球仅有3%的一流高质量钻石才能达到的标准,还采用了当下最受欢迎的圆形切割方式,光是这个造价就不低了,再看它的颜色,属于肉眼看不出颜色的E级别,品质很高,净度级别也是属于轻微内含级,性价比非常高。”
“所以,它应该值这个价?”红官反问。
“差不多了。”连古斟酌了下,点了点头。
他这个“差不多”,是指离樊玉影心中的估价。
“好的,解先生45万。”樊玉影提高了音量。
解先生?红官探了探头,果然是解三举的牌子。
解三理应是代表解家出来露露脸,未必就真会竞买,何况买回去一堆珠宝首饰对解家而言作用不大,所以他现在举牌是几个意思?
红官将手机攒在手里片刻,终于拨通了解三的电话。
“我是红官。”他这一声出来,肉眼可见的,解三整个后背都挺直了起来,“我就在拍卖会现场看着你。”
解三差点要站起身来了,碍于坐在第一排,只得时不时扭转头,火辣辣的目光不断往后瞟。
“45万第一次,还有人出价吗?沈大公子不考虑加价吗?48万?”樊玉影含笑再次提示加价。
解三屁股就像着了火坐不住了,动不动想要站起身来。
“解先生可以不用站起来的,举牌就可以的。”樊玉影瞟到了解三的动静,送上了一句温馨提示。
现场太多人,解三目光有些慌乱,压低了声音问:“你在什么地方?”
“好的,48万!沈大公子谢谢您,48万第一次,还有人考虑出价吗?”
红官眼神微敛,沉了声说:“你的计划我已经知道了,那把火也是我放的。”
解三横眉怒目,沙哑地质问:“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你到底想干什么?!”
“48万第二次,第三次……”樊玉影目光逡巡了圈,手中锤子一落,一锤定音,“成交!恭喜0816号沈大公子以48万拍得我们首个拍品‘轻欢’,恭喜!”
红官悠悠地回答:“没干什么,就是来凑个热闹,顺便看看解家的如意算盘打得怎么样。”
连古定定坐在旁边,眼带笑意看他随意发挥,不出声也不阻止,偶尔会在解三转过视线来时,故意翻起资料册,很好地替红官遮了脸。
“你他妈……”解三的话还没蹦全,红官就挂了电话。
把手机递还给连古:“谢谢。”
“你是打算这样让他把毒交出来?”连古的声音不大,但落在红官耳朵里,就像是质疑。
“解三这个人生性多疑,吓唬吓唬他而已。”他的回答也是极其无所谓。
解家对他老早存了杀意,但还得靠他来守关,目前不会对他痛下杀手,只要让解三知道他就在这艘游轮上,而且跟目标在一起,他要下毒手,好歹也斟酌一下。
“解三做事倒还算严谨,你觉得他有可能会在他出现的场所里投毒吗?”连古恰到好处的提醒,让红官猛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转回头看向身后的两人。
冯陈褚卫闻声一动,齐齐俯身过来。
“客舱。”红官提了两字,两人立马会意,先后出了场。
再转回头时,视线就和连古对上,对面的眼含热意,灼得红官耳根到脖颈都红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脸红?”连古的声音像罩着层沙朦朦胧胧。
红官:“……”
强行将注意力拐回拍卖场,第二件拍品红宝石套链已经拍出了650万元的高价。
最贵的项链总离不开宝石,它就像是件蕾丝衣领,很好的修饰女士颈部线条,由26颗大小不一的椭圆形红宝石及120颗梨形钻石组成,每颗红宝石周围都镶嵌着钻石,钻石的光辉与红宝石明艳的色彩相融合,透着浓浓的生气与热烈的爱意,正如它象征的意义。
很难让人不爱。
所以现场男女士纷纷举牌,价格也逐渐递增,最终被郝小姐以1500万拍下。
“下午场的拍卖会进行到几点?”红官侧身问。
“需要出去透透气吗?”连古以为他在这样的氛围中坐不住,“再等等吧,等我们的戒指拍完了再走。”
他只是有些担心冯陈褚卫那边的情况,不想跟解三瞎耗。
第三件拍品是一对绿钻排戒,由11颗11分水滴形绿钻石成排镶嵌,造型轻盈且传递出时尚的基调,象征着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的恋人,适合订婚。
“这个寓意挺好。”连古头也偏过来了一下,给人一种靠肩膀的错觉。
这种错觉很好地传递给了红官,他本能地往旁边歪了歪头,更有种借着肩膀人家靠的意思。
所以,旁边这人顺水推舟,毫不客气地靠了上去,没等红官躲开,他低喃了句:“借我靠一下,有点累了。”
然后就真的微微阖上眼:“等会到滴血钻的时候,叫我。”
红官肩膀一沉,以为他因病懈怠,轻轻问了声:“回去?”
结果人家不答,呼吸逐渐绵长。
红官垂眸只看到他浓长的睫毛和一截挺直的鼻梁,骨相棱角分明,不笑就总给人一种凌厉又肃穆的感觉,笑起来就像在硬朗又阴郁的气质里增加了一抹恰到好处的柔和感,所以他总是戴着一副眼镜来中和他的气质,毕竟他不怎么经常对人笑。
看着大屏幕不断跳动的金额数字,听着不断往上增价和落锤的声音,红官都有些犯困了。
直到现场的氛围不怎么活跃了,樊玉影才抛出了终极大招,那就是名为“命定”的滴血钻戒。
“‘命定’是我们主办方万家商会的镇会之宝,在过去的一百年中,全球真正意义上的滴血钻开采不足10克拉,而我们这对血钻戒就有1克拉,两枚戒指各50分,只有合在一起才算十全十美,还是极其罕见的FL级净度,切割做工和质地都十分出色……”
樊玉影开始主持到现在,首次这么详细地介绍一件拍品,激动的情绪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目光所及之处是一张张跃跃欲试的脸孔。
身在其中难免受影响,红官再次捻了捻号牌。
一只温和的手带着暖意覆了上来,红官捻牌的手被轻轻握住。
低垂下视线,这手笔直修长,根根指节分明,要不是虎口和指尖有茧,这双手定能给人一种养尊处优的感觉。
他是连家少爷,亿万富翁的继承人,理应养尊处优,现实却并非如此。
红官失神了片刻,场内就已经在叫价了。
原来起拍价就已经是一个亿了,相当于几十座红宅。
红官倒抽了口冷气,完全没有要把连古叫醒的意思。
“两亿八千万,三亿两千万,三亿五千万,三亿八千万……”樊玉影扬起手,弯弯的眉眼,饱满充盈的卧蚕,让她看起来灵气逼人,“王先生连续举了三次牌,四亿八千万!还有哪位女士哪位先生出价吗?”
沈大公子高举了号牌,摇臂的姿势好像势在必得。
“沈大公子五亿两千万!还有更高出价的吗?五亿五千万有人出吗?”樊玉影目光很快锁住了解三,“解先生五亿五千万!”
解三出这个价必然是解伯仁的授意,解伯仁要这对戒指干什么?难道贼心不死又要另娶新欢?
红官咬着牙,心跳加速。
“我听见你心跳声了。”连古悠悠醒转,“别担心,不会让解家得到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连古眼里带着朦胧湿意,冲着红官弯了弯眼角,手心的温度不减。
“在拍了。”红官从嗓子里吭出低沉一声,透着点沙哑。
“嗯。”连古将脖子摆正,幽幽地看着前方竞价的两位大佬。
解家和沈家杠上了,两人叫价已经到了六亿八千万,现场谁都不敢掺一脚。
“这样,二位有意竞买,我把增价梯度改一下,以我口头报价为准。”
现场立马安静了下来。
樊玉影被激起了挑战欲,她要刷新自己的战绩:“七亿沈大公子出吗?”
沈家大公子揣着一脸神气,毫不犹豫地举起了牌子。
这钱当真是大风刮来的。
“七亿五千万,解先生考虑一下?”
解三的脸色有些难看,看了看时间,踌躇了片刻,还是举起了牌。
“好的,解先生七亿五千万!”樊玉影这声铿锵有力,众人已经送上了一片掌声。
“八亿考虑吗,沈大公子?”樊玉影的这声提醒,在场的人都将视线集中到他身上。
沈大公子旁边的管家拉了拉他的袖口,示意他及时收住,可他直勾勾地盯着前头那露出座位的脑袋就不是很爽。
谁敢跟他较劲?全场的一半拍品都落入他手中,这一件镇店之宝怎么能拱手让人?
他完全无视管家,直接举起了牌子,掌声四起!
红官的目光在大屏幕跳动的金额和沈解两家对抗中扫动,不知觉中手心冒了汗,以为解家会就此罢手,没想到还把价抬到了八亿八千万。
“大公子,不至于不至于。”管家急急出声,连拉带拽地阻止了沈大公子举牌。
沈大公子一脸悻悻然地瞪着前方的号牌,0833号就特扎眼。
“八亿五千万一次,0833号解先生八亿五千万第二次……”樊玉影炯炯有神的目光再次搜索起了全场。
十拿九稳了。解三翘起个二郎腿,志得意满地接受着周围人投来的羡慕目光。
要拼家底,不能和解家拼,实在拼不起。
樊玉影即将落锤:“八亿五千万第三……”
“十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