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红的怨气在逐渐消失,神色变得茫然而无措。
报仇了……然后呢。
凌红慢慢抬头,望向并没有阻止她报仇的应无书和锦辰。
应无书温声道:“我怜悯你所受的苦难,但不能救赎你的罪行。”
“你会被押送地狱审判。”
这时,应无书方才的漠然又化作慈悲,仍然平静。
地狱……
人死了,果然是会下地狱的。
凌红苦笑,朝他们走了几步,慢慢变成死前最美好的模样。
干净漂亮,不沾染任何污浊,稍显厚重的齐刘海遮住眼帘,显得有些自卑。
锦辰看了她几眼,咬指画咒。
沾血指尖凭空画出阴阳图。
开鬼门,请阴官。
“北帝御史,酆都大雄,玄冥主帅,大魔之尊……部令众神,上振天门,速离欲绝,降我坛中,急急如律令!”
鬼域震荡,黑雾弥漫。
一股足以将人冰冻的阴气自北方席卷而来,厚重铁链声响起,是北方鬼帝座下御史拘鬼使。
拘鬼使身材瘦长,无风飘荡的官服胸前写着血色“御”字,手里抓着根铁链。
只有锦辰和应无书,以及即将被带走的凌红看得见。
“见过锦门少主。”
拘鬼使抬起瘦长骷髅手臂,不卑不亢,锦辰点头,“有劳。”
然后拘鬼使转头对着应无书就是一拜,“见过这位小大人。”
应无书先是一愣,短短几秒钟脑海转过好几个念头。
首先,他不喜欢这个称呼。
其次,灵清渡和地府好像没有合作。
最后,应无书怀疑到老爷子头上。
“不会吧,爷爷真当阴官了?”
拘鬼使微微俯身:“位及北方鬼帝麾下太师,掌惩罚笔录。”
好家伙,还真是。
应无书忙道:“有劳这位大人回去和爷爷说,让他在阴间也……注意身体。”
应无书有些迟疑,都做鬼了,多喝点酒应该也不会出事。
真好,还能听到爷爷的消息。
积压在心里的沉沉愁思,也总算是散了。
【检测到反派黑化值-15!累计5!】
锦辰不动声色牵住应无书的手,无声安抚。
应无书回眸看他,往身侧挪了挪。
“是。”
拘鬼使直起身子,朝安静的凌红丢出锁链,瞬间束缚上四肢。
“怨鬼凌红,走吧!”
随着鬼门关闭,黑雾散去。
由凌红阴气所产生的鬼域也轰然崩塌。
锦辰带领几人重新回到顶层,落地窗外阳光正好,大厅内却横躺着好多具尸体。
锦辰:“还挺壮观。”
应无书头疼扶额,“这下又要麻烦那几位警官了。”
“呕……”杜鹃再也忍不住,转过身扒着墙壁干呕,突然晕了过去。
校长也挺想晕的。
这么多条人命啊!
乌鸦三人面面相觑,捂着心脏缓神,不玩了,以后再也不玩灵异游戏了!
“无书!你们在里面吗?”
骆秋啪啪啪敲门,“我已经报警啦,尸体多不多?”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凭借以往的经验,肯定有尸体!
应无书默默打开门,“挺多的。”
骆秋一眼望过去,眼睛瞪得溜圆。
“……妈呀。”
怪不得会天黑!好热闹啊!
——
此后学校全面整改校风,和灵清渡合作的警方也特别重视这件事,做了好些时候的各大高校反霸凌宣传。
当然,这便与灵清渡四人组无关了。
好些日子过去,灵清渡内迎来送往,时不时处理几个鬼打架来要求应无书断案的事,也算是安稳。
锦辰杀死了那几个原剧情里让整个故事崩盘的邪修,也端得轻松,时不时和还没想好是否要进一步的应无书培养感情。
又一日,深秋即将结束,灵清渡外落叶少了很多,大多都是枯枝。
寒风萧瑟,零滚滚在门外追着新找到的好朋友玩。
好朋友是对面古着店的奶牛猫,算是疯到一块儿去了。
顾存和骆秋在这段时间的魔鬼训练下,已经离半吊子又近了好多步,背负起给博物馆送文物展览的任务出差去。
“嗷!”
零滚滚跑了回来,抖落白毛里的枯枝败叶,猛地跳向锦辰肩头。
【宿主,有人来了。】
锦辰放下毛笔,一旁学习画符的应无书疑惑,正准备问就听见几道脚步声传来。
“少主。”
是锦门的人。
“进。”锦辰懒散换了个姿势撑着脑袋,快要靠到应无书身上。
随后进来五个捧着木箱的男人,皆神色严肃,宛若行走的冰块。
“这是您要的秘籍法宝。”
为首的大胡子放好木箱,又恭敬朝应无书抱拳,“灵清渡老板,这厢有礼。”
应无书起身清贵点头,看着五个垒起来的木箱颇为讶异,对锦辰道:“有这么多吗。”
“这些比我之前教得更进阶,等你学成便可以去考天师箓。”
锦辰温声解释,而后看了眼还直愣愣站在店里的五个人。
“怎么,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大胡子:“少主,您还不回吗?”
锦辰垂眸按了按指尖掐算,淡声道:“过段时间。”
“出去记得关门。”
“……是。”
大胡子也只能带着这个答案回去复命。
大门关闭,零滚滚抖了抖脑袋跳下来,迈着新学的优雅猫步跳窗出去玩。
应无书蹭一下站了起来,盯着锦辰。
锦辰被老婆突如其来的凝视弄得有些茫然,想了想。
“不想学的话,可以先放松一段时间。”
“不是因为这个。”
应无书的语气闷闷,垂着眉眼问他:“你真的要回去了吗?”
锦辰眉梢微动,旋即懒懒往后靠着柜台,点头。
“对。”
“可是……”
应无书咬了咬舌尖,一贯平淡沉静的眼底浮现焦急。
“可是你答应过要教会64符咒,我才学到第30种。”
应无书莫名开启碎碎念模式,凝望着锦辰柔软下来的眉眼,继续说。
“我还没出师,也不喜欢自己看书学,你答应过,又要反悔了吗。”
看似句句都是挽留,却没说重点。
应无书未说完的话在喉间缠绕,矛盾交织难言出口。
“还有吗。”锦辰低声问,柔情在深邃眸底蕴含,又道:“无书想说的是这些吗。”
他俯身逼近了些,轻抚应无书的耳垂,唇角笑意分明:“这些理由不太充分。”
悸动涌上心头。
“还有…”
应无书抬手牵住锦辰的衣角,掀眸对视,清润的嗓音有些不稳。
“上次没说完的话……还没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