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锦辰就算没休息好，也得爬起来上朝。
朝堂上，温知衡并排坐于龙椅稍后，第一次这么心不在焉地，听着朝堂上所讨论的内容。
他转眸，透过中间相隔的镂空屏风去看锦辰，平时都会心有灵犀对视，今日频频望了几眼，锦辰都没看过来。
温知衡捏紧手指，尽力不让自己在这么多大臣面前表现出异样。
“启禀皇上，昨日午时有快马加鞭赶回，派去寻找宁德将军的将士，已经与将军取得联系，将军已到达驿站，不日后便能赶回京城。”
温知衡双眼微亮，下意识转头再望过去，心中又酸涩又复杂。
按理说不会这么快的，即使已经取得联系，西域也不一定会放人。
阿辰一直在关注这件事，让西域皇室不得不放。
温父中书侍郎也扣谢锦辰，老脸差点落泪，还以为他这大儿子真就回不来了呢！
还好还好……
温父抬头看了眼温知衡，朝他笑着点点头。
又有大臣谏言。
“启禀皇上，近日新安州水灾瘟疫之事越发严重，蔓延速度极快，当地五个县都没能幸免于难，新安州州府上书，请求朝廷支援。”
温知衡对这件事格外关心，终于说出今天上朝说的第一句话。
“瘟疫始于大雪，发于冬至，要在入冬之前尽快解决。”
锦辰漫不经心在龙椅上的表情稍变，坐直了些，“既如此，谁愿担任巡抚，带上太医和兵力前往赈灾。”
说着，冷淡凌厉眼神落到魂不守舍的锦宵漠身上，薄唇微勾，“宵王，你可愿代表朝廷前去。”
锦宵漠突然被喊，猛然回神往上望，看到锦辰那张脸时，昨晚猫儿浑身是血的场景历历在目。
他眼神中那刹那的杀意都藏不住。
锦辰低头看他，“怎么，宵王不愿？”
“你虽尚未娶亲，但一直都是诸位亲王的表率，朕认为再好不过。”
这病是没给他拒绝的余地了。
有锦宵漠一排的大臣想要求情，被锦辰敏锐注意到，凛冽眼神扫过在场所有人。
“谁有异议，就谁去。”
这下是彻底没有人敢说话了。
要知道那新安州如今和人间炼狱毫无区别，瘟疫肆虐，水患连天，这去了能不能有命回来都是另一说。
看来陛下如今果真将宵王视为眼中钉。
“臣弟领旨。”
锦宵漠几乎把一口牙齿咬碎，不情不愿俯身领旨。
如今猫儿已死，尚在京城的西域使者或许会想其他办法混入皇宫。
避免引火上身，如今离开京城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锦宵漠如此想着，难看的脸色才缓和了些，进去完全没想过要如何赈灾，救助百姓。
或许是看出来他的想法，锦辰又看了眼太傅，抬头示意。
后者恭敬俯身。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严福安高喊了声。
锦辰起身，下意识准备伸手去牵，却在刚抬起时又放下，看了眼似乎在想什么的温知衡，别扭拂袖先行离去。
温知衡眼睁睁看着锦辰再次离他远去，手指微颤垂下，佯装若无其事跟在后面。
太傅落在最后，连同刚才被叮嘱留下的几个重臣一起。
“殿下。”
严福安恭敬过来，先是朝温知衡行礼，又道：“陛下要在御书房与诸位大臣商讨事情，今日早膳还请您自个儿在栖心殿用。”
“那陛下吃早膳了吗？”温知衡立刻问。
“这……陛下今日繁忙，心情也不好，恐怕是吃不下。”
严福安注意到他霎时绷紧的表情，弯腰提议道：“如果是殿下送来的早膳，奴才相信陛下定会欢喜。”
温知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多谢严公公。”
御书房内。
锦辰今日的打算是先发制人，不给暴君任何可乘之机。
他让奴才都退下，这才颇为神秘道：“近日宫内出现了些脏东西。”
以为要商讨重大国事的几个大臣：？？
太傅摸了摸胡子，“陛下指的是……？”
锦辰表情非常严肃，双手撑在桌子上站起，“猫妖，还有与朕模样完全相同的妖物！”
一言惊起千层雷。
太傅被这话吓得差点把胡子给拔了，几个老家伙面面相觑。
锦辰知道他们不相信，轻咳一声背过手去，“你们也知道，朕前些时日宠爱的少醇贵君，之所以被朕打入冷宫，昨夜又突然暴毙，就是因为，朕发现他是猫妖。”
“如今猫妖已死，但与这模样相同的妖物还在皇宫内猖獗，只怕有一天他取代了朕，而你们都不知道。”
这句话吓的几个大臣连连跪下，一把老骨头差点给吓散架。
“臣等惶恐。”
锦辰很满意他们的态度，开始给甜枣。
“几位大臣也算是看着朕长大的，比起其他人，朕当然更相信你们，所以……”
他又看了眼太傅，给个眼神。
太傅无声疑惑，又赶紧摸了摸胡子，突然灵机一动，“臣等定为陛下扫除妖孽！”
尚书抖了抖衣袖，行礼道：“老臣早些年认识不少能人异士，此事皇上不如就交给老臣去办。”
锦辰：“除此之外，朕也怕哪天那妖孽就顶替了朕，不如取个暗号，往后只要朕传唤几位前来，就得先与严福安通个暗号。”
总算把这件骇人听闻的事暂时解决，大臣们开始说正事。
“陛下，宵王已经到了合适嫁娶的年龄，应该要早日指婚封地，避免夜长梦多。”
锦辰心想那人能不能平安回来都说不定，何须他来操心。
“此事不急，以后再议，眼下最重要的是水患瘟疫。”
中书侍郎俯身作揖，“宵王性子乖戾，说到底也只是代表皇室前去慰问，还需要选出巡抚，臣愿意前行。”
“咳咳咳……”
锦辰差点被水呛到，赶紧放下茶盏，当即拒绝，“巡抚之责，还是让壮年之臣去更安全。”
开玩笑，您要是去了，您儿子怀风不得也跟着去。
经过一番商讨，诸位大臣最终选中一个品阶地位都合适的人，给传唤了过来。
锦辰：“瘟疫劳民伤财，免除新安州灾区钱粮赋税，开国库提供粮食，依附住所。”
“另外，带一队军队入州，维持治安，防止暴乱，若有恶府肆虐，必要时候可以斩伤带头羊。”
“臣领旨。”
众人退下，锦辰疲倦捏了捏眉心，神色又耷拉下来。
“陛下，皇后殿下亲自送了桂花羹来，您没用早膳，趁热吃了吧。”
严福安进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