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雾气弥漫,锦辰身形微动,走进温泉池边,似乎随时都会跳下去。
眼神也有了波动,像是被迷障困住。
但他只是朝着扉眠伸手,“上来。”
扉眠轻笑两声,并没有拒绝,悠悠从水里出来,半透明的轻纱黏在身上。
他靠近锦辰,软若无骨的手指即将攀上肩膀。
刹那间,寒光凛冽。
“呃!”
扉眠浑身一震,不敢置信低头,望着心口的伤口。
冰锥刺进,丝毫没有犹豫没有心软。
锦辰把他甩开,手上是扉眠刚才戴着颈间的玉坠子。
也是神器在这个幻境里准备的通行证。
“为什么……”
扉眠摔在地上,捂着心脏,嘴角溢出鲜血,凤眸满溢泪水砸在地面。
嗓音更是凄厉,满怀忧伤。
“为什么你要伤我,师尊……”
“闭嘴。”
锦辰冷眼看他,完全没有因为这副相同的皮囊而心软。
“你不是他。”
“我是!我就是他!凭什么他可以拥有你的宠爱,我什么都没有!”
“灵序尊长!你既然会出现,为什么不出现得早一些呢……”
听到这话,锦辰眉头微蹙。
虽然说是幻境,是神器的迷阵,但未免也太厉害了些。
居然还能模仿出原剧情里扉眠的口吻。
只可惜,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我为他而来,”锦辰说,“和先来后到无关。”
话音落罢,幻境消失。
锦辰放眼望去,迷雾已经越发浓郁,扉眠双眼紧闭,眉头紧蹙,显然还在幻境里困着。
幻境需要自己破除,分清幻境和现实的差别,才能够成功出来。
“扉眠!你又在这里烦人!”
扉眠从地上爬起来,抬眼是张光厌恶的表情,周围还有很多师兄弟,对他都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他被阳光刺到眼睛,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揉,可看到双手时又愣住。
几乎满手都是伤口。
“你发什么呆呢!这里可不是你个外门弟子能够进来的地方!”
张光见他和自己说话,居然还敢发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答应了洛师兄的,扉眠三番两次欺负谢溪,定是要给他一个教训!
张光一脚踹了过来,扉眠眼神微变,赶紧闪身躲开,下意识反击。
“哎哟!”
张光摔在地上,捂着手臂半天爬不起来。
他似乎并没有想到扉眠还敢还手,越发愤怒,让自家弟弟赶紧去教训。
“扉眠!你完了!你居然敢殴打师兄,我要让仙师把你逐出弟子院!”
这个威胁平常都很有用的。
可扉眠只是皱眉不解,看了眼四周冷眼旁观的师兄弟。
总觉得……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到底有什么不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倏然,所有弟子似乎看见了什么,齐齐俯身行礼。
扉眠疑惑转身,仰头看去。
是弟子院的院首仙师。
扉眠认出他来,却仍旧站着,并没有行礼。
仙师非常严肃,甚至隐隐有些怒气。
“为何殴打同门师兄,为何见本座不行礼。”
“是他先打我的。”
扉眠立刻反驳,没有一丝犹豫。
“放肆!你用变异暗灵根玄力肆意攻击同门,本座眼睁睁看着的!”
仙师对他这样的态度很不满意,冷冷甩袖。
“你这般态度,是想要被逐出天玄宗吗!”
“我……”
扉眠突然愣住。
他下意识觉得,自己若是被逐出去,似乎有可能再也见不到……
见不到谁呢。
可是他在天玄宗,本来就没有牵挂啊。
每个人都很讨厌他,每个人都可以过来踩一脚。
应该没有了留恋才是。
不…不对。
扉眠突然低头,又看向自己的双手。
他刚才攻击张光的功法,自己从来都没有修炼过。
是谁教的。
师父……
想到这个称呼,他脑子里出来的却只有宗主的脸。
不对,哪里都不对。
他的师父不是宗主。
宗主从来都没有教习过他功法和本领。
眼底闪过挣扎之色。
再回神时,他已经被两个师兄押着,准备向掌门禀告,逐出天玄宗。
阳光依旧灼热刺眼,照在身上却没有温度。
扉眠只觉得头晕目眩,看这个世界仿佛都变得不清晰。
眼皮子缓缓垂下,千斤重一般。
“逆徒扉眠!殴打同门师兄,顶撞仙师罪无可赦!即日起逐出天玄宗!”
耳畔传来宗主的声音。
扉眠勉强睁开眼睛,望着金阙殿内的所有人。
没有人可以护着自己,他始终都无法逃离被赶走的命运。
就算再忍气吞声都没有用。
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就开始蔓延。
他浑身越发无力,跌坐在地上。
手腕撑地,伤痕被压着,溢出鲜血。
“好痛……”
扉眠下意识说了一句,而后下一秒脱口而出。
“师尊…好痛……”
说完,他浑身一震。
脑海里那张模糊的脸瞬间变得清晰。
不能被逐出去,还要去见师尊。
他要去暮云峰!
迷茫困顿的情绪顿时散去,四肢的力气也重新回来,扉眠猛的推开压住自己的两个师兄,拔腿就往外面跑。
听见身后宗主气愤的怒吼,他也完全没有想要停下的意思。
扉眠并不记得从金阙殿到暮云峰有多远。
但他只是有了这个想法,跑着跑着就已经看到了云泉院的那片竹林。
就和记忆里的一样。
师尊依旧靠坐在那棵四季开花的海棠树下,白色长发垂下,比上好的绸缎还要顺滑。
似乎是听见了声音,灵序抬头,银眸看向来人。
而后眉头微蹙,启唇冷声。
“何人擅闯云泉院。”
低寒入骨的声音让扉眠步伐一顿。
“师尊……”
他无助喊了一声,紧盯着那双银眸,心中更是恍惚。
不该是这样的眼神。
师尊从来不会这么看着自己。
听见这陌生弟子开口喊人,灵序气势越发冷然,“放肆。”
“本尊从未收徒。”
短短一句话,却像是重锤砸在扉眠心上,将他仅存的希冀砸得七零八碎。
无法承受似的退后两步,扉眠颤抖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眼泪更是刹那间滴落下来。
“我…我是眠宝啊,师尊您不要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