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妖王吗……”
尘殊被他吓得哆嗦,可还是克制着自己不哭出声,只是沙哑着嗓音询问。
锦辰揉了揉额角,发间兽耳缓缓收回,觉得自己头都被哭大了。
“你这小孩好生吵闹,莫不是那群人送来给本座的食物?”
他表情虽然称不上好,可语气却是意味深长,宛若桃花春水的眸子更是在尘殊脸上来回欣赏。
“还是说……你和那群人本就是一伙的?”
这可谓是吓坏了尘殊,他连连摇头,又因巨大的惊吓堵住喉间,分明是想解释的,可是却急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被泪水浸染过的星眸似秋水横波,眼尾更是泛起潮红,捂住胸口细碎哭泣。
“不……不是的,他们让我来,来献阵。”
活人献阵,封印加深。
锦辰眸间闪过危险神色,杀意浮现。
弑妖门还真是胆大包天。
趁自己沉睡弄个封印便算了,顶多回到妖宫后失点面子。
现在看来,弑妖门不得不除,否则人类永远不可能容忍得了妖众的存在。
“你不别这样看着我……我也不想的。”
尘殊被他的眼神吓得忙往后爬,又看不见屋内摆设,锦辰回眸望去时,少年差点一头撞上积灰茶桌。
身后毛茸茸的一条银白狐尾顿时伸出,卷起少年落在自己面前,挑起下巴,欣赏美人落泪。
“本座何时说过要杀你,这么害怕作甚。”
男人嗓音如烈酒般令人心醉,指尖轻抚少年脸颊,“既是来献阵,应该也知道,天光大亮之后,便会引来杀阵将军。”
“瞧你也不像是个修炼的,届时可谓是无处可逃。”
他说得严重,少年不由抓紧了他身上的绸缎衣裳,细碎着声音讨饶。
“妖王大人,我要是被杀阵将军吞噬,那您岂不是……更加不能离开封印了。”
“您行行好,可不要把我丢出去了吧。”
尘殊声音带着少年郎独有的清脆软糯,极大程度上取悦了锦辰。
他低沉闷笑几声,颇有深意点了点尘殊的面中命门,“那你可知,你虽未修灵法,识海却蓬勃的很。”
“本座处于倦怠期才无法突破这劳什子阵法,若想提前结束倦怠期,只需将你吃掉。”
尘殊又是一抖。
他害怕极了,又不敢再哭出声,生怕这个妖王大人一个不开心,就把自己给生吞了。
欲落不落的晶莹泪珠在微红的眼眶处凝着,撇着嘴可怜兮兮望向锦辰。
然后适时蹲起身子,露出破旧袖口处裸露的双臂。
锦辰果然很快注意到,他抓住少年瘦弱手臂,观察着遍布的伤口和血痕,眸底翻涌着幽光。
“你是尘家的小厮?怎么被打成这样。”
“不是……尘家主是我爹。”说起这个尘殊就委屈,长睫可怜煽动,“但是他们嫌弃我是个废物。”
心间似乎被什么触动,千年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动心的老妖怪皱了皱眉,居然泛起心疼的情绪。
还是对一个生长于杀妖世家的人类。
【检测到目标任务触发心动值,面前攻略值:10。】
尘殊唇角微翘,又很快掩饰下去,细瘦指尖牵住锦辰的手指,“大人,您不要杀我好不好。”
世人皆说狐族天生魅心,化形后容颜绝佳,最是多情滥情,特别是作为万妖之首的妖王,在妖界可谓是风流万千,处处留情。
锦辰说世人都是在放屁。
他生来便是妖族的王,向来清心寡欲,不过就是长得好看了点还要被造谣。
要不是为了现在岌岌可危的妖众,他早就四处潇洒游历山川去了。
今日却体会到何为悸动,何为怜惜。
这让活了千年的老妖怪很是愉悦且新奇。
他挑起尘殊的下巴,仔细端详这张纵使作为妖怪也觉得好看的脸。
“既如此可怜,本座就暂且不杀你。”
闻言星眸微亮,少年小心翼翼又抓紧了些,像是抓着自己唯一可以信任的救命稻草。
“谢谢大王。”
他仿佛终于看到了希冀,一直在死亡边缘来回拉锯紧绷的心情,此刻终于得到放松,再也忍不住眸底水雾,呜咽一声就扑进锦辰怀里。
“我终于不用死了呜呜……”
锦辰身形一僵,第一反应是推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小孩,可抬起的手又在看见少年哭红的脸颊时顿住。
最后只无奈轻抚发顶,“你这小孩,也太爱哭了些。”
若是他妖宫那些狐族小妖这么爱哭,那可是要被罚去幽林关禁闭的。
谁料尘殊听见这话哭得更凶了,他紧紧揽住锦辰的脖颈,贴在颈间流泪,衣衫都被泪水染湿。
锦辰可从来都没有学过怎么安慰人,只能笨拙拍了拍少年削瘦脊背。
“你若再哭,本座现在就吃了你。”
这句威胁显然很有用,尘殊虽然还在抽搭着,但很快就止住了泪水,本应该因为害怕而离开的身子,却往怀里更靠近了几分。
“大王说过不吃的,您要守信。”
怀里少年身躯柔软,就是格外瘦了些,锦辰倒是也没有推开,就是目之所及的衣裳都脏兮兮的,一点都配不上少年的容貌。
他敛眸端详片刻,把怀里的人扯出来,佯装恼怒。
“好生大胆,这么污秽的衣物,也敢穿上睡在本座的玉床。”
其实并非如此,衣衫不仅不脏,还洗得发白,只是破旧了些,若对比锦辰身上的衣裳,才显得不堪入目。
尘殊尴尬扯了扯衣服,眼角透着粉意,“我……没有其他的衣裳穿,这是最好的衣裳了。”
话音刚落,就见锦辰挥手,淡淡银光闪耀后,犹如月华般皎洁的冰蓝色轻纱长袍就出现在尘殊怀中。
“换上吧,既然以后跟着本座,太寒酸了可不行。”
锦辰还是一副嫌弃的样子,但眼神却在探究尘殊的表情,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是否喜欢。
“谢谢大王!”
尘殊捧着长袍笑得开心。
是真的开心。
天知道他忍受这套衣服多久了,摩擦得皮肤都疼,也难为原身穿得这么宝贝。
尘殊仗着夜色黑暗,便也以为锦辰什么都看不见,小心往后挪了几步,借由柱子的阻挡褪去自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