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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

锦辰揽着萧夙躺下,温柔的手掌缓缓抚摸他的后脖颈,带着安抚。

“阿辰,事情是不是都快要结束了。”

萧夙困倦的凤眸微闭,黏在锦辰怀里,声线慵懒。

“是,都快要结束啦。”

锦辰低头亲吻怀里人的侧脸,嗓音带着无限温柔,“我在杭州买了处府邸,等二皇子顺利登基,我们就过去。”

凤眸眯了眯,似乎已经想到以后的生活。

远离朝堂,远离纷争,舍弃皇家。

只有他和锦辰。

萧夙唇角勾起,眼神里闪烁着细碎的光。

“到了杭州,我们就成亲,不要请别人,就我们两个。”

他们的至亲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萧夙不想让别人参与。

“好,都听你的。”

把被角掖的平整些,确保不会透风后,锦辰放下软帐,轻吻了一下萧夙的红唇。

“睡吧,再过几天,就可以给事情收尾了。”

“嗯……”

萧夙闻着熟悉安心的沉香,渐渐合上了凤眸。

这些天来,他的睡眠质量,比以往十几年加起来都要好,不用再担心睡梦中的疼痛,也不用再因为浑身发冷,而被冻醒。

只要有锦辰在,他就可以安心睡觉,这样真好。

——

随着树叶全部落下,京城也由深秋进入了初冬。

街上的小贩们热热闹闹,说话吐气间带着白雾,互相说家长里短,即使有人讲价,也就看在情面上过了。

百姓们日子照样过着,完全不知皇家朝堂已经风起云涌,正如之前锦辰所说的,百姓们不在乎谁当皇帝。

只在乎谁能让他们吃饱穿暖,不受战争之苦。

在一片熙熙攘攘的吆喝声中,醉香楼一处包厢里,就有人在为大元国日后做打算。

萧夙披着大氅,懒洋洋地躺在锦辰怀里,看向坐在对面的萧卓贤和云嘉楠二人。

“皇兄其实不用过于担心,如今宫里头乱着呢,天月阁许多暗卫影子都藏在宫里,只等着最后的时机。”

萧卓贤握了握拳头,这些日子过去,也了解了许多帝王之事,平白增添了几分稳重端庄。

“我不是担心这个,”他叹口气,牵过云嘉楠的柔夷,指尖轻捏,眸子里有些紧张。

“我是担心,做不成一个好帝王。”

云嘉楠安抚的拍了拍萧卓贤的手背。

见他是在紧张,锦辰倏然开口问。

“二皇子殿下认为,天下最累的是哪两种人?”

萧卓贤愣怔几秒,仔细思考后,回答。

“读书人和种地农民。”

锦辰抱着萧夙,坐直了些,继续问。

“那您认为,是读书人累,还是庄稼汉累?”

萧卓贤又陷入沉思。

萧夙抬眸看了眼锦辰,凤眸里带着迷惑,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乖,你听着便是。”

锦辰低头亲了亲他的唇,声音温柔了不少。

云嘉楠垂下目光,唇角带着无奈的笑。

前些天,表哥和她回去见了母亲,也没什么别的表示,只对着锦家逝去的先人立下誓言,一定会为锦家报仇雪恨。

又向父亲和母亲坦露了他们的计划,在最开始的震惊之后,他们一致表示会倾全家之力帮助。

她和表哥的关系也熟络了不少。

只是依然不太习惯,表哥和太子殿下若无旁人的亲近,不过也正好印证了,他们的感情是这样的热烈和无坚不摧。

须臾,萧卓贤终于缓缓道。

“读书人有读书人的苦,庄稼汉有庄稼汉的苦,他们不愿意接受苦累,但这种苦累是无法被代替和转移的,所以只能磨练意志。”

锦辰点头,表情有些满意。

“殿下没有赞美苦难,这很好,但如若让读书人去种地,让庄稼汉去读书,他们还会觉得苦吗?”

锦辰说完后,静默了几秒,又道。

“这便是帝王之术,在于权衡。”

萧卓贤反应过来,几乎醍醐灌顶般透彻。

读书人去种地便会体会到辛苦,反而更加努力读书,种地人体会到读书也是辛苦的,就更加努力种地,但他们不会再抱怨。

世人皆苦,苦难各有不同,可如若真的有种地人通过读书改变了路,对提供读书之路的帝王,便会尽忠职守的忠诚。

不论是哪一条,得到的都是忠心的人才。

萧卓贤站起身,朝锦辰作揖,甘愿叫一声老师。

“老师之言,让吾倍感受教。”

锦辰点头回礼,“帝王风骨,立则盛世出,四海平,颓则战争起,五湖乱,这一切,都取决于您。”

“明日便是逼宫之时,愿殿下,得偿所愿。”

他举起酒杯,和萧卓贤对饮一杯。

四人相视而笑。

——

翌日寅时二刻,天将微微亮,泛着深沉的蓝。

一道黑影闯进刘家府邸。

彼时奴才们皆是昏昏欲睡,只两个守夜的侍卫看管着,一时也没察觉到。

见血封喉。

黑影如鬼魅般游走在刘家府邸。

所到之处,凡是刘家之人,皆不留活口。

不到半刻钟,便血光冲天。

这是一场没有任何反抗的屠杀。

锦辰手中的匕首已经被鲜血染红,他对这些人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皆是一刀封喉,不论妇孺老幼。

这是刘家该偿还给锦家的因果。

天光乍泄,刘家人再也没能从这个夜晚醒来。

直到打更人路过刘家大门, 一声尖叫,算是为今日京城的变天拉开了帷幕。

半个时辰后,锦辰又赶到了皇家天牢。

与此同时,皇宫里开始不断涌入身着黑衣的暗卫影子,两辆马车进入宫门。

锦辰躲开了巡逻的士兵,一路可以称得上是畅通无阻的,进入关押刘康的监牢。

他蹲下身,匕首的刀锋挑起刘康的脸。

被寒意从睡梦中惊醒,刘康猛的睁开眼睛。

就对上了一双阴戾的瞳孔,眼神带着暴虐的狠厉,柔光阴冷锐利,宛如黑暗中的猎杀者,寒光彻骨,令人畏惧不安。

他被吓到,当下就要大喊,却被匕首抵住了脖子。

似乎是在威胁,只要他敢动一下,脑袋和身体就得分家。

刘康到底也是个将军。

他身形一歪,想要挣脱反杀。

却被锦辰长腿踩住了手臂,猛的往角落里踹去,又撞上墙壁,倒在地上。

锦辰缓缓踱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