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大婚定在雍乾九年十一月初三,由于婚期临近荣国府变得忙碌起来。作为贾母最喜爱的孙儿,宝玉的婚事必然大操大办,各项准备俱都提前开始,纷繁复杂。
贾蓉借着宝玉婚期将近的由头告假在家着实快活了两天,林黛玉、史湘云、探春、元春等被王夫人叫去帮忙,贾蓉的主要职责就变成“奶娃”,成日里在家陪儿子女儿玩耍,时不时又带贾箐、巧姐去外宅。
时间在这样的虚度之下转瞬即逝,距离宝玉大婚只剩下三天。
可巧这日天开始下起小雨,贾蓉索性睡了个懒觉,起来的时候已经晌午,由瑞珠、晴雯伺候着吃过早膳便打算往荣国府晃悠一圈。
北方十一月的雨已经能够感到明显的寒意,贾蓉觉得这场雨后就该下雪。
撑着伞从宁国府一处角门转进大观园,雨中的大观园烟雾缭绕,如人间仙境一般,园中并无人往来,静谧悠然。
雨水不断敲击在油纸伞上更增添几分意境,贾蓉走着走着放慢脚步仔细欣赏大观园的姿态万千。
贾蓉是个俗人,美景当前情不自禁赞叹道:“当真腐朽啊!这种美景对外收门票开放一年收入不是个小数目。”
一路跋山涉水,雨势渐渐大起来,有美景相伴贾蓉去荣国府的念头也就不那么强烈,看见不远处地势较高的地方有一座阁楼,从那边可以俯瞰小半个大观园的景色,贾蓉心下意动迈步过去。
等走近才发现阁楼名叫”观雨阁”,贾蓉轻笑还真是无巧不成书,收起伞放在门口,推门而入。
阁楼里面陈设非常简单,一楼只摆放着桌椅并几件观赏器物窗明几净,看来是有人定期打扫的缘故。
贾蓉关好门往顶楼上去,顶楼一层面积相对小一点但东西更多,除了桌椅摆件,在墙边上还设有四五层书架,有一处矮榻上放置着棋盘,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古琴。
贾蓉稀罕,在大观园中还有这样一处精致的地方,以前都没有来过。侧头通过窗户看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来到放置着古琴的窗边坐下。
果然通过这个亭子能看到小半个大观园中的景致。从高处看雨中的大观园又有一种别样的乐趣。
假如靠在窗前静静的看了半晌才收回目光,将视线放在深浅的古琴上。
这些年秦可卿、李师师都跟在他身边,两人都是文艺爱好者,时不时在一起弹琴吹箫,贾蓉空闲的时候最喜欢听两人弹琴,
时间久了,倒也学会一两首古琴琴曲。
\\\"嗯,这里四下无人弹一曲,不好也不丢人。\\\"贾蓉有些技痒,寻常时候他可不敢在几女面前卖弄。
手指轻挑几下琴弦试了试音色,思考片刻决定弹最拿手的梁祝。
手指在琴弦上拨动,清脆的琴声陡然在阁楼内响起,又通过窗户往外面传去,琴声掠过湖面,穿过林间。
贾蓉端坐琴前,手指跳跃,从容、流畅渐入佳境。
许久,一曲终了!
呼!
贾蓉长舒一口气,只觉浑身舒畅,甚是得意。
\\\"啧啧,没想到我的琴技能发挥的这般完美,京城中像本大爷这种允文允武的应该少见。\\\"贾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道。
\\\"噗嗤!蓉哥儿哪有如此夸自己的?\\\"
嗯?
贾蓉转头看向楼梯的位置就看到薛宝钗俏生生站在那里,眉眼含笑。
尴尬了,怎么没发现有人来!
\\\"额!\\\"贾蓉起身,笑问,\\\"你怎么来了?外面下着雨。\\\"
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宝钗轻挪着莲步向贾蓉走过来,灿烂笑道:\\\"才从那边府里过来,预备着回家,远远听见这里有琴声便过来瞧瞧。\\\"
贾蓉打量薛宝钗,她肌肤胜雪,头发挽成一个少女的发髻,发髻上插一直好看的步摇,身穿长袄,胸前凸起,腰线幽美,眼中有一丝幽怨。
宝钗迎着贾蓉的打量耳垂微热,今日意外相遇内心极开心,见贾蓉有些失神,噗嗤一笑:\\\"蓉哥儿好看么?\\\"
\\\"额!\\\"经宝钗一问,贾蓉回过神,知道唐突了佳人,赶忙收回目光,笑道:\\\"宝姑娘,坐着说吧!\\\"
宝钗轻轻点头,来到贾蓉,方才坐的琴对面的一处,矮凳上坐下来。
\\\"这首梁祝蓉哥儿弹得极好,看来非一日之功?\\\"
\\\"闲来无聊时候学的吧!弹的不好,宝姑娘见笑了。\\\"这时候闺中女子琴棋书画具是会的,贾蓉谦虚说。
宝钗没有回话,眼神挪开去,看向窗户外面的风景,微风轻抚着她额前几缕头发。
贾蓉见她不说话,眼神停留在女子侧颜。
宝钗的美属于温柔端庄的美,气质和元春相似,但更多出一份恬静。
注意到女子鹅颈上早已没有金项圈,贾蓉轻笑,当然不会傻乎乎的问宝钗项圈哪里去了。
伸手解开披在身上的披风,站起身走到宝钗身边轻轻披在她肩上。
宝钗无言,注视他做完全过程才后知后觉脸噗的红起开,贾蓉的动作太过亲密,她身子不自觉有些颤抖。
迎着女子好看的大眼睛,贾蓉温柔道:\\\"天气这般冷,你穿得单薄。\\\"
宝钗睫毛微颤,贾蓉还是第一次对她用这语言这样的动作,聪慧的她马上就想到背后的意思,强忍住身体的轻颤,道:\\\"你终于不漠视我了。\\\"
感情最令人难受的是得不到对方的回馈,可贾蓉当初明明给了宝钗希望,多少次她回忆起那天两人在大观园中的对话都潸然泪下,以为贾蓉不会让她久等,情感这种东西一旦有了希望就仿佛一根救命稻草死死不肯撒开手,是以多少次劝自己撒开都没成功。
宝钗还是留下泪水,呜呜抽泣起来。
贾蓉心中微叹,他对眼前女子是复杂的,如今跟在他身边的女人每人都和他有一段牵扯,唯独薛宝钗,两人到今日也还是没打过几次交到,贾蓉难道因为对方是金陵十二钗之一就要收入囊中?
以前或许有这样的想法,但有了黛玉、探春后再无这样的想法。
时至今日贾蓉还不敢说对宝钗有和对其他人一样的情感,可是当年的因果该了解了,随着宝玉大婚,宝钗的处境会更加尴尬,尤青竹、王熙凤是前身的债,宝钗的债却是他自己欠下。
贾蓉从怀里取出帕子递给宝钗,女子轻抬眼帘,抿着嘴摇头拒绝,从袖中取出帕子擦拭。
\\\"跟了我日后可别后悔!\\\"贾蓉收回手温和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