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彬到了县社,没有见到妹子程秋霞,又跑到田县人民医院,正赶上记者在那儿采访,看着妹夫田广军出门走了,并没有人拦他,也就怏怏不乐地重回到县社门前,想了想,还是进了新华酒楼,刚好兄弟程大海也在,便拉住兄弟问起了有关补缴统筹的事。
没想到,程大海也在为这事犯愁呢,不是为他,而是为他堂哥程建潮。自从那年程建潮出事后,王北旺接手了新华酒楼,不到一年,又转手交给了程大海。按照王北旺传下来的惯例,程大海按月给程建潮发着工资,年底再发点补助。这两年,效益越来越差,上班的工人工资还经常没有着落呢,哪儿有钱给他发啊?于是就开始欠,嫂子要得急了,给他发两个月,要得不急了,就不发了。就这样,停停,续续,勉强支撑着。可如今要补交统筹金了,程秋霞已经给他算过,程建潮个人,应该分担8800元,单位应该给他担元。这事还没有敢跟嫂子通气呢,怕她来闹事,可新华酒楼又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二哥,你说说,叫我咋办?别说全部拿了,就是公家应该担的,我也拿不出来。再说了,要是给他拿了,别的职工,咋办啊?我可是放出话了,公家一分钱不出,谁想补,自己掏钱,连公家这部分,也得自己掏出来。否则,自动写申请,退出社会统筹。”程大海向程文彬诉着苦。
“得恁多钱啊,我比咱家老大上班晚一年,恐怕得补更多吧。”程文彬感叹着。
“不,二哥,你照样是这么多,从93年开始补的,以前的只算工龄,不用交钱的,死个子,你也是这个数。”程大海肯定地说:“这个,俺秋霞姐给我算得死死的,我,也是这个数。”
程文彬笑了,心想,怪不得渠凤不答应自己呢,这家伙,一个乡镇的供销社算下来,得上百万呢。就算是个人的个人掏了、公家的公家掏,那也不是小数目啊。这两年的经营形势又不怎么样,能保证着运转就不错了,到哪儿一下子拿出这一百多万啊?呵呵,恐怕麻大用坚决辞去兼任的浊岐供销社主任,也是为了这事。
程文彬想到麻大用,又想起杨炉生在车上说的话,问了一句:“大用不想干浊岐供销社主任,是不是也是为了这事啊?”
程大海想了想,说道:“可不是咋地,几十个职工呢,到哪儿去搞这么多钱啊?还有一件事,就是社员股金,已经是岌岌可危了。浊岐镇那边,情况最差,钱,早些年就被姓赖的给倒腾空了,用啥还账啊?老赖当主任时,知道那事他脱不开身,每年让其他供销社给咱浊岐供销社调剂点资金,给小户群众结点息,还点本,保证着不出大事。可如今,他都退下来当书记了,人家新来的齐主任,是不可能认这壶酒钱的,到时候,人家还不把大进给撕吃了?”程大海说起这事,还是心有余悸的。他当然清楚王振刚的事。
“呵呵,那可不一定,富贵险中求吗?欠债,那也是一门学问,你在家里坐,没有一个人找你,那就是窝囊废,要是天天有人要账上门,说明你棍。”程文彬在海涵煤矿干这几年,天天都在为程二海、韩巧转应付要账的,有的是经验。如果仅仅是要账这事难住了麻大进兼任浊岐供销社主任,那,还真不是个事。杨炉生说的,还真有一定道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客人进来了,程大海对程文彬小声说道:“二哥,他就是新来的齐主任,有老赖在,机关里没有几个人理球他。”
程文彬一听,心花怒放,急忙掏出香烟来,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