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提着心，不由自主地掏出烟，扫到墙上禁止吸烟的标识，只好拿在手里揉着，良久才说道：“不行，我心脏跳得厉害。”
三个人听着都只能奉以怜悯的表情，刚才主刀医生说了，手术时间四到六个小时。
这还只是预估，接下来等待的时间才是最难熬的，萧承羽想到医院对面有一个不起眼的旧货市场，取过沈平手里的烟：“陪我出去转转。”
老武和老六异口同声地说道：“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沈平晓得萧承羽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默然点头，两人就先离开，走出医院，进了对面的巷道，隐藏在繁华北州小巷里的旧货市场数量不小，这里仅是其中一个。
看着不入流，真要说起来，旧货市场的历史悠久，发源地则是在法国。
在十九世纪末，时尚之都巴黎为了市容禁止乱倒垃圾，但城中却有三万名靠捡破烂为生的贫民，他们不得不将垃圾搬到废弃练兵场上，将其中能卖出的挑出来出售。
现捡现卖的模式越发成熟，形成日后大众熟知的“跳蚤市场”。
后来演变成两种方式，一种是有固定场所的旧货市场，一种是不定时、没有固定场所的集市，开市前才吆喝，一年开办的次数有限。
国内的旧货市场发展则要推迟到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旧货市场发展蓬勃，在当年就曾创下交易额过亿的神话。发展到现在，旧货市场都有自己的集散地，只是大小规模不一。
沈平心情忐忑，萧承羽也没有讲太多关切的话，带着他直奔对面小巷。
进去后就可看到林林总总写着“二手回收出售“的招牌悬挂在大小不一的门面上。
更让人醒目的是不少店铺的墙上都用红漆写着大大的“拆”。
两人对北州都不太了解，好奇之下问了在街边纳凉的老大爷，老大爷瞪大眼睛，像听到新大陆一样：“你两个外地来的吧，这地方要建地铁站了，全得旧改。”
地铁周遭不可能留着这么破旧的城中村，有地有楼的村民是要拿大赔偿的。
“这事儿商量了有三年，价格谈不拢，一直没有正式开始，”老大爷也是即将获利的村民之一，眯了眯眼道：“差不多就能签字搬走，这旧货市场也就没有喽。”
身为城市的印记终将要抹去，是搬走还是彻底消失，都将在不久的将来得到验证。
被这个消息一打岔，沈平的注意力被转移，眉心的褶子都没了。
这里的旧货市场以二手家电家具为主，是不少租房族的心头好，有些八九成新的家具、家电能迅速出手，且利润率极高。
两人在街道里走了半圈，也没看到有意思的东西。
前面拐角过去还藏着不少店铺，巷道狭窄，还掺杂着污水，酸腐的气味在空中飘荡。
寻常公子哥肯定捂着鼻子迅速穿过，不肯多待。
沈平看了看萧承羽，没有掩鼻，没有掩面，他神色如常地穿行在巷道里。
两人正要拐弯，一个东西突然飞出来，直朝着两人砸过来，沈平正要反应，萧承羽飞起一脚，直踢中那玩意，咣！
沈平眼见得那玩意飞出去，砸到墙上，墙体凹下去一块，灰沫狂溅！
“啊啊啊啊！”
有人奔出来，看着被踢出去的玩意，直拍大腿：“我的刀！”
沈平后背一紧，定睛一看，被萧承羽踢出去的居然是把手臂长的大刀，刀锋凌厉，反光！
冷汗唰地一下就流下来了，刚才要不是萧承羽反应快，这刀刃落到他们身上，会见血！
“混蛋玩意儿！”一个中年男人冲出来，直接甩了一巴掌到那个小小少年头上。
啪地一声好响亮，听的人都觉得肯定疼。
萧承羽和沈平退后几步，顺势朝这间铺子里面看进去，这一看，两人都惊了。
店铺里面摆的全是些兵器，刀枪剑戟，弓弩暗器，这两人看上去像父子俩，闯祸的孩子看着只有十五六岁，个子不高，小平头，看着怪精神的。
中年男人则要魁梧许多，现在也是一阵后怕，对萧承羽两人说道：“对不住，孩子太皮。”
沈平后知后觉地想到，刚才萧承羽那一脚的力道不一般！
这刀落到地上，就能瞧出其沉重，沈平看看刀，再看看砸出一个窝的墙面，后知后觉。
萧承羽是个练家子，而且功底深厚，刚才那反应，那一脚！
他完全被惊到，萧承羽的模样人畜无害，偶尔还会让人滋生出保护欲，他身上的少年感极重，又不像要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他完全将萧承羽视为要保护的人。
刚才却是自己成了被保护的那一个，萧承羽深藏不露！
没有镜子，沈平看不到自己的脸，也无从晓得自己看向萧承羽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崇拜。
刚才的少年回过神来，也是如此望着萧承羽，眼底冒光，“爸，这哥好厉害，一脚，就一脚把武状元刀给踢飞了，一百多斤呢！”
还躺在地上的刀正是明清时期武状元的练武刀，刀型是依青龙偃月刀而制。
这种刀，不开刃，无缨，龙头吞口，刀镡小，刀体宽厚，刀身及刀柄均为生铁所铸。
练武刀史书有记载，都在百斤以上，明将卢象升的练功大刀一百四十斤，清朝最后一位武状元张三甲的练武刀则有一百八十斤！
中年男人的脸色相当精彩，这刀是他仿的，重量没有一百八，但也有一百二！
这长得文文静静，可称儒雅的小年轻居然一脚就把它踢飞了？
少年又补了一句：“还是踢的刀把。”
刚才千钧一发之时，刀是旋转着飞出来的，能在旋转的时候瞧准位置再出脚，眼力、脚力、反应力都得一流才行。
萧承羽则想到的是这刀怎么飞出去的，这个少年不像有这么大力气的人。
中年男人尴尬地道完歉，指着里面的一个工具说道：“我家这孩子就喜欢鼓捣些小玩意，刚才是木架子垮了，把刀击打出来的。”
原来是个木头做成的小机关，就是利用杠杆原理，刀卡在上面，再弹出来，说是做出来玩的，这小子偏要把刀放上去试试，刀太重，失控了。
外面偏偏来了人，要是一个不小心，伤人是轻的，斩首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