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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公子,我们走慢些,不要打扰了幼初她们下棋的思路。”

季谨可没忘记,幼初想要送他一个惊喜的事。

不管成不成,这个忙她既然要帮,就得帮到底。

“我还想着去偷艺呢。”

宁无恙打趣一声,见季谨不为所动,还慢慢地挪步挡了半边身子在他面前。

只得作罢。

一行人拎着食盒,愣是把五百米的路走出了五里的即视感。

直到太阳从云层里跳出来,光芒照耀万丈高,他们终于走到了平时用来接待客人的院子。

站在门口便看到沈幼初站在桂花树下,蹦蹦跳跳的扑着蝴蝶。

而华易,则坐在石凳上,盯着石桌上的棋盘,歪着头,横看竖看,左看右看,嘴唇不时的颤抖几下也不知道是在说国粹话还是在说感叹词,反正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一看就知道谁输谁赢。

“宁公子你终于来了呀,饭菜做好了吗,我都饿了。”

沈幼初捏着一只彩蝶,蹦蹦跳跳跳到季谨的身边咬了咬耳朵。

季谨的脸上顿时流露出些许的失望之色。

“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可以啦,华大师那个老狐狸不上当……”

宁无恙只听到最后沈幼初的吐槽声。

他听得有些糊涂。

沈幼初不是赢了吗?

为何季谨反倒一脸的失望?

难道是华易没答应给他治伤?

怀揣着满腹疑虑,宁无恙朝着石桌走去,试探着问:“华大师,是在院子里吃饭还是去里面吃?”

“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把我的那份端上来,我在这里边参谋边吃。”

华易头也没抬,手里捏着一颗黑子,目光还在棋盘上胶着。

对于这样的要求,宁无恙也不觉得华易是不给面子,直接请季谨把食盒呈上。

为了避免打扰到华易观棋,他又让人搬了一张与石桌差不多高低的小桌子,把炒好的口蘑和配菜、米饭放上去。

“这米是庄子上前两日熟得早的新米,农户们刚才特意打好米送来了一些。”

宁无恙特意介绍了一句。

华易终于抬起头来,对着宁无恙含笑点头,算是接受了农户们的感谢。

但紧跟着再次低下头去,观察着棋盘上的黑子与白子,手指还在上面比划着方才下棋的路数。

宁无恙对于围棋算不上精通,只是刚入门的级别,看不出这局棋局有多么精妙,只知道从双方差距来看,黑子输得很惨。

也就难怪,华易连眼前摆着的饭菜都不觉得香了。

爱吃不吃吧。

尊重他人选择。

“沈小姐,季小姐,你们饿了吧,赶紧吃饭吧。”

直到另一桌食盒打开,饭菜的香味飘了过来。

华易咽了声口水,听到云飞欢快的扒饭声,脑子乱糟糟的,他把手里的黑子扔进了棋盒之中,心情郁闷地打开食盒。

一下子心情舒畅起来。

“我还以为这个炒口蘑是季小姐端来的,会差强人意,没想到章家庄的厨娘手艺真不错。”

意外之喜,让华易感觉自己方才输了一局棋,也没那么难受了。

再看受伤的宁无恙,也顺眼了许多。

反正章家庄有做饭的厨子,离着寒山寺也近。

他闲着没事可以吃完饭开完药,就去寒山寺找徐知真再磨炼一下棋艺,迟早会赢了沈幼初,收其为弟子。

至于沈幼初说想举荐别人当他弟子的事,华易选择无视。

“华大师,请净手。”

旁边的小厮看到华易放下棋子,连忙端上铜盆与帕子。

华易摆手示意不用,自己走到院子里的水池前,从桶里舀水净手后,拿起筷子,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宁无恙见状,便让伺候华易的小厮离开,对于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华大师,也多了一丝兴趣。

“宁公子,你别担心,我迟早会让华大师成为你的师父的。”

沈幼初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成功让宁无恙转移了视线。

嗯?

给他找师父?

季谨也没想到沈幼初没成功,还会摊牌说出实情。

而沈幼初看到宁无恙投来不解的目光,惊讶的看向季谨:“谨儿你没告诉宁公子?”

“没……”

“我以为你不擅长撒谎,宁公子一问你就会说出来呢,早知道我也不说了,事情没办成怪丢人的。”

“……”

季谨干脆把脑袋埋进饭碗里,假装不认识这个好友。

她确实不擅长在宁公子面前伪装,但为了满足好友给予惊喜的愿望,她情愿违背良心撒谎。

感觉自己好像被幼初小瞧了。

虽说她没说漏嘴的原因,是宁公子根本没刨根问底。

宁无恙等着两人打完哑谜,似笑非笑的直勾勾地盯着沈幼初的脸。

同样想把脸埋进饭碗里的沈幼初,脸上一阵阵的发烧,最终扒完了半碗饭,见宁无恙还是没有收回目光,她只能放下碗,嘟了嘟嘴。

“好啦,我说,是这样……”

她把她试图利用下棋,赢华易一个彩头,想让华易收宁无恙为徒,结果华易没答应,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华易答应了治伤的事和盘托出。

生怕宁无恙觉得她多事,沈幼初还特意点明了,成为华易徒弟的好处。

“别看华大师最高只做到钦天监五品正司监,可陛下对他很是信任,而且他确实有本事,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在京城里,只要是认识他的人,都很认可他,我想着宁公子若是拜他为师,不说别的,至少周安他不敢再像以前那么欺负你了。”

沈幼初很护短。

但她也知道,宁公子有自己的尊严,凡事不愿意请她帮忙,干脆想着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既然宁公子不愿意借助沈家的势力的话,那就找个别的靠山。

“多谢沈小姐替在下筹谋。”

宁无恙郑重其事的拱手作了一揖,搞得沈幼初更加不好意思了。

她又没能成功。

“你能够让华大师为我治伤已经很了不起了,华大师不愿意收我为弟子,只能说我们没缘分。”

宁无恙确实是想和华大师结识一下,多个朋友多条路。

但他没想过当别人的徒弟。

在这个存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礼法社会里,给自己多找一个师父,相当于多找一个爹。

以华易的名声和地位,确实对他会有利,但他也确实不需要。

沈幼初一下子便明白了,心情复杂的感慨道:“既然宁公子你也不怎么想要当这个徒弟,那就算了,以后再也不用找这个臭棋篓子下棋了,看了那么多残谱,还是没有长进。”

好家伙,沈小姐你这话有些水平,但更多的是有点毒。

宁无恙暗中吐槽:是因为你被华大师拒绝,事情没办成,如今也不必办了,所以故意刺激华大师吗?

可当着当事人华大师的面,他自然不好询问,只能给沈幼初的碗里夹了块鱼腹上的嫩肉,借此堵住她那张爱惹祸的小嘴。

可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