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京九月,暑气未消。
国道两旁的参天槐树上已不见浅黄绿色花瓣的身影,但绿荫依然盛大,耳边还灌着卯足了最后一口气儿的蝉鸣。
一中的校门前。
车辆来往间都是家长的身影。
黑色宾利避开大多数人的视线,停在前街拐角的一隅。
车里的少女穿着学校发的校服。
青春靓丽的白衬衣,蓝白色的百褶裙刚及膝的位置,她穿了双乐福小皮鞋,薄透的小腿袜衬着两条笔直小腿。
唯一叛逆之处。
大抵是不想在校服里趋于平凡,特意在清纯俏皮的马尾辫处扎了个蝴蝶结。
邱镜月不放心地嘱咐,“别在学校里作威作福,答应我,至少开学第一周,别让老师打电话来跟我告状ok?”
黎酒低头咬着牛奶很不服气。
她小声嘟囔着,“我哪有那么不乖?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啊?”
邱镜月意味不明地哂笑一声。
她生的闺女她清楚。
说她乖,倒的确在考试上让她省心,说不乖,逃学旷课的事儿也一样都没少干。
邱镜月睨她,“别给我贫嘴,在学校好好听你阿肆哥哥的话知道没?”
黎酒:“……”
她敷衍又不情愿地扯出一抹笑容。
黎景山在旁边笑得合不拢嘴,“阿肆跟黎小酒在一个学校就是好,省心!”
“省心什么呀?”黎酒不服气,她往后面睨了眼,“那我三哥不是也在这儿嘛?有事我不能找三哥?非得找他……”
她才不要管那只花孔雀。
她可听说了裴时肆的风流韵事。
也不知道这一中的帅哥质量有多低,居然还能把那只花孔雀奉为校草的。
听说是魅力四射,迷妹无数。
桌洞里每天都被塞满粉红色的情书,还有小女生送来表达爱慕的小礼物,激动地嗷嗷着奉他为校草。
不愧是只花孔雀……
估计他正臭屁地忙着撩妹,才不可能管她,她也不要那只花孔雀管!
邱镜月:“……”
黎景山:“……”
两人集体扭头看向后面一排,差点忘了车上还躺着个睡觉的儿子。
此时的黎少煊连校服都没穿。
少年已经有一米八几的个子,他肆意潇洒地横在后座,校服外套盖住那张落拓不羁的脸,一双红黑色AJ踩着皮座。
直到邱镜月把手里的牛奶扔他脸上。
黎少煊瞬间惊醒,腾身坐起来左顾右盼着,“怎、怎么事儿?打铃上课了?”
邱镜月:“……”
黎景山:“……”
黎酒嫌弃地撇了撇嘴,“妈!你看你就应该先管三哥!他肯定比我还不乖!”
邱镜月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黎少煊臭着一张脸,明显是没睡醒的模样,他将脚从皮座上滑了下来,随手将校服外套扔肩上,坐起身。
“噢。”他回过神,睡眼惺忪地随意抓了两把头发,“到学校了啊。”
黎景山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吊儿郎当!”他评价道,“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妹妹交给你!还是交给阿肆那小子比较让我放心。”
黎少煊无所谓地挑了挑眉。
他甚至有点喜闻乐见,“行啊,刚好我也懒得管这小鬼。”
黎少煊拿起邱镜月扔给他的牛奶。
掂了两下,居然还是温的。
于是他直接用牙咬着撕开,叼在嘴里就拍了拍前座,“走了小鬼,下车了。”
黎酒拿着书包跳下车。
黎少煊躬着身从后面走了出来,咬着牛奶,肩上搭着校服外套,连书包都没拿,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潇洒地朝后摆手,等都没等黎酒就迈开长腿走进学校。
黎酒也慌忙扭身跟爸爸妈妈挥手。
邱镜月叫住她嘱咐了句,“你舒阿姨说今晚让你等阿肆放学后一起走,司机过来接你们,要你过去吃晚饭。”
黎酒:“……”
她着实很不想跟裴时肆沾边,但她很喜欢跟舒雅贴贴,于是便嗓音清脆地应,“知道啦,那你晚上记得接我回家!”
“那晚上再说。”邱镜月关上车门。
黎酒:“……”
她扭头眨了眨眼睛,莫名有种今晚要被妈妈抛弃了的感觉。
黎酒低着头思索晚上去裴家吃饭的事,双手抓着肩上的书包带往前走。
“酒酒——”
这时一道兴奋的嗓音忽然响起。
虞池背着书包朝黎酒冲过来,听到她的呼唤,黎酒循声扭头望去。
但虞池忽然惊慌地睁大了眼眸,“酒、酒酒小心!有篮——”
她伸手指着黎酒身后的位置。
黎酒又回身望去,只见一枚篮球朝她脑袋砸了过来,她慌忙向后想避,结果没想到脚后跟磕到了花坛边缘。
就在她差点被球砸到并摔倒的时候,一道黑影蓦然朝她覆了过来。
黎酒还没回过神来,只觉鼻息间绕过一阵很清新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一双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挡住那枚篮球。
裴时肆箭步而过。
一手抵住黎酒的腰揽过,一手轻松接住并旋了下手腕控制住那枚篮球。
黎酒惊魂未定。
她抬起眼眸看向救命恩人,怀着感激之情正想要说“谢谢”,一道肆意懒散的长调忽然响起,“噢——”
裴时肆抵着她的腰将她扶起。
凑近打量着,“我当是哪个刚入学的小鬼不长眼,原来是黎酒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