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酒先是沉寂了片刻。
一秒。
两秒。
像是深水炸弹爆发前的宁静般,恼意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疯狂翻涌。
片刻后。
黎酒的眼眸逐渐睁圆,咬牙切齿地挤着他的名字,“裴、时、肆!!!”
她几乎当场就要跳起来。
当时就像发怒的小猫般朝裴时肆扑了过去,“那不是眼屎会发光!那是珠光眼影!懂不懂什么叫珠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拉了哈哈哈!神他妈眼屎会发光!裴时肆你是对浪漫过敏吗!」
「我还以为哥哥要求抱抱,结果居然来一句眼屎会发光……?」
「波斯猫追逐花孔雀大战开始啦!」
黎酒追着裴时肆一路跑。
她穿着高跟鞋,没办法跑得太快,但男人修长的腿迈两下便是几米远。
两人在巴黎街边打闹。
不经意间闯到了一片闹市区。
前面聚集着许多人,似乎正在游戏,时而还传来爆裂般夹杂了惊呼的掌声。
黎酒终于追到裴时肆。
她只顾着找狗男人算发光眼屎的账,没注意到钻进了热闹的中心。
“裴时肆!”
黎酒伸手攥着他的衣领,用力扯着让他躬下身来,“你仔细看着我的眼睛。”
“嗯?”裴时肆懒倦轻笑。
他配合着她的动作,顺势散漫地躬下身来,凑近与她那双漂亮的眸子对视。
黎酒的心忽然跳了下。
这只花孔雀的桃花眸实在蛊得厉害,总让人误以为看到溺在里面的深情。
但黎酒很快回过神来,她指着自己的眼角认真介绍,“这个东西——它叫珠光眼影,不是眼屎在发光!!!”
低迷性感的笑音缱绻而起。
他当然知道,做明星的都化过妆,怎么可能不知道珠光眼影的存在。
“噢~”
裴时肆疏懒地勾了勾唇,“所以呢?要我夸你的眼影很好看?”
黎酒:“……”
主要是那玩意儿不叫眼屎发光!
黎酒气得脑瓜仁嗡嗡的,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定睛,神情却忽然滞住。
她僵硬地扭过头环绕了下四周……
这才发现。
他们俩竟然被人围观了!
在巴黎街头热闹着的法国男女们,老老少少将他俩围了起来,好似在欣赏精彩剧情般,聚精会神地看着他们。
黎酒:“……”
“什、什么情况?”她怔然。
抬眸有些茫然地看着裴时肆,漂亮的眸子里漾起几分求救的意味。
他漫不经心地撩起眼皮,“就是好像,他们都以为你在家暴我。”
黎酒:???
漂亮的眸子又忽然睁得溜圆。
但涌上来的恼羞成怒,又被无数双盯着他们的眼睛压了回去。
“要不……”黎酒只觉得脚下快抠出一整个埃菲尔铁塔,“我们先逃?”
但裴时肆散漫地挑起下巴,示意向街边角落的位置,“你占领了人家乞讨的地盘,不给点钱就想逃?”
黎酒:“……”
她顺着裴时肆的视线望去。
便见路边有个横放的长方形小木盒,里面蹲着三个小矮人,他们像是患了侏儒症,扮成小丑在街边乞讨。
黎酒抿唇,用手肘捣他两下,“喂,你有没有随身带零钱啊?”
裴时肆从口袋里摸出几枚硬币。
黎酒伸手接了过去。
她走到那三个侏儒症小丑前,正准备弯腰将零钱捐给他们——
但眼前却倏然弹起一道虚影!
只见三个侏儒症小丑突然站了起来,秒切面具变成恐怖的鬼脸,朝黎酒张开了血盆大口,“哦吼——”
“啊啊啊啊啊啊!!!!”
慌乱无措的惊叫声忽然响起。
黎酒当即扔掉手里的硬币,受惊后转身就逃,直接一个原地起飞,毫不犹豫地跳到了裴时肆身上。
黎酒:“有、有鬼啊!!!”
街边围观的男女老少顿时发出爆笑,起哄和吹口哨的声音嘹亮响起,伴随着赞许小丑们精彩表演的掌声。
黎酒像考拉似的挂在裴时肆身上。
她伸手紧紧攥着他的衬衣,惶惧地低头将小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性感愉悦的笑音荡漾着响起。
黎酒只觉得,裴时肆的胸腔在微微震颤着,那低迷的笑声像藏了电流般,绵密地钻进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几乎很快就明白了。
于是更加懊恼地攥紧他的衬衣,“裴时肆,你是故意的。”
从眼屎发光引她气得跳起来追。
到无意间跟着他跑进人群。
再到他诱她去给小丑捐献零钱……
全都是故意的!
“嗯,我故意的。”他勾唇。
薄而干净的手握着小考拉的腰,尾音懒倦绵长,“小丑还在,要不然给小酒儿一个机会,给我吓回来好不好啊?”
黎酒:“……”
可这种小把戏才吓不到裴时肆!
况且都已经知道侏儒症小丑暗藏玄机,再去也不会有这种效果。
黎酒从裴时肆身上下来,后面一路都气呼呼的像只小河豚,不管裴时肆再想怎么逗她,她都爱答不理的模样。
「又是为绝美爱情落泪的一天。」
「我还以为裴时肆真的直男发言,没想到一连串都是设计好的,他只是想要黎酒投怀送抱而已啊!」
「恋爱果然还是看别人谈的甜。」
但裴时肆的神秘任务顺利完成,黎酒虽不知情,却逃过了一次来自坏种导演蒋风的中式恐怖鬼屋禁闭惩罚。
……
裴时肆提前预约了水族馆餐厅。
迷离的灯光下,幻彩的鱼群和晶莹的水母,奇妙地环绕在身旁。
黎酒还在惦记刚才的事,单手杵腮看着观赏性超萌小鲨鱼时,幻想着它们能不能帮忙一口咬死他!
裴时肆嗓音低迷地轻笑,桃花眸里漾着几许无奈,“还在生气?”
黎酒撩起眼皮睨他一眼。
然后认真警告道,“我建议你,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跟仙女说话!”
散漫愉悦的笑音勾缠着她的耳。
裴时肆将菜单递过去,“先吃点儿东西,毕竟,饿着肚子怎么有劲儿生气啊?”
黎酒:“……”
这只花孔雀真是太了解她。
在她闹小脾气的时候,总能知道该用什么办法给她台阶下。
“那行吧,勉为其难点几个。”
黎酒伸手滑过菜单,漂亮的眼眸里闪烁起骄矜,“毕竟这菜单你也看不懂。”
没有英文菜单。
都是法文。
裴时肆勾着唇瓣,懒散地向后倚着座椅等待,看着黎酒低眸选着菜品。
他不参与点菜,将所有的选择权都交给了黎酒,有些唯粉不乐意了——
「卧槽,黎酒怎么直接就把菜单拿过来了,都不给哥哥看两眼吗?」
「她那句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哥哥好歹是从漂亮国留学回来的,总有英文菜单,她觉得哥哥看不懂???」
「不管能不能看懂都比她强吧,黎酒什么学历啊这样装?」
「害!黎酒这糊逼不就是爱装吗?隔壁也是苏扶盈点餐,但姐姐法语讲得超棒!大家还是去那边洗洗耳吧!」
「不懂装懂真是太下头了,黎酒待会儿不会打算指着菜单随机乱点吧?她可别让我家哥哥吃坏肚子了!」
但没人能看懂她的操作。
黎酒简单扫了眼菜单选了几道菜,裴时肆会意到她的眼神,便慢条斯理地挺直腰,抬手将服务员唤了过来。
服务员用流利地道的法文问,“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