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穆斯的意志还在保护着这里。”斯库拉望着和之前海域废墟不同,保存相当完好的建筑,“难怪那无耻叛徒能够苟延残喘至今,想必就是在那宫殿里面蛰伏了数千年,这才逃过时间的磨损吧。然后在此期间,一点点掌握了‘福波斯’的力量。”
这里的剧场与宫殿以最为和谐的形式建构而成,梁柱与穹顶上有着最华丽而复杂的雕刻,而在所有这些建筑中心的则是山岳一般高大的铜柱构筑起的金色皇宫。
伟大的雷穆斯王曾经便安坐在宫殿的中央,聆听着从帝国的各个角落传来的每一段乐章,每一个音符。
“这座由巨船改造而来的宫阙,设计上就是用来演奏大乐章的巨大乐器……前方就是前往永恒之城的崇高大道,右侧是昔年的‘谐律院’所在。”
“‘谐律院’带来‘谐律的投影’,命运往往不过是叫人们看到幸福的一个影子,随后就把他们推上了毁灭的道路。”
卡西奥多神色惆怅。
“‘黄金的大宫’坐落在‘卡皮托林山’,通往‘卡皮托林’的台阶,曾站满朝圣的乐师。”
“‘福波斯’响起,耀眼的灵露沿着水道直抵北方的大湖,将正义与幸福传遍整个高海。那是雷穆利亚治下的和平,那是充满荣耀与希望的好时代。”
“然而,如那先知西比尔的平静告诫。”
“盛衰更替,变化无常,这就是法图纳的法则。无论贫贱与富贵,皆同受命运的奴役。或是登上宝座,或是落入尘埃。命运的轮轴无情转动,无论你如何挣扎,都无法改变必将到来的结局。”
“正如跌宕起伏的戏剧,终幕早在开始便已注定。”
芙宁娜听着卡西奥多的话陷入沉思。
“神王雷穆斯降临枫丹时搭乘的金色巨舰‘法图纳’号,这宫殿的根基,传说,是由失乡的雷穆斯和西比尔相见的那个无水洞窟中,倒塌而下的银白古树所化。”姜逸向前走去。
“为了回应——已经知晓预言和结局的雷穆斯许下的‘必能改变那无可改变的结局’的豪言壮语。”
“那萦绕在银树上的金蜂西比尔,是上一个轮回的废墟中仅剩的活物,也是守护银树的使者。”
分布提瓦特各地的秘境,很多也都是上一个轮回留下的废墟。
卡西奥多点头:“为了通往人类的整体幸福,福波斯为每个人都规划了道路。这依靠的是‘西比尔’先知近乎无限的计算力。她为此献上了自己的生命,她的预言也被水的主人所验证。”
“那是绝不会有私心的存在,但至尊说过……或许正因为她没有私心……”
“后面半句我并没有听到。”
“那时我陷入对‘福波斯’的怀疑,而一并怀疑了先知……是否有所隐瞒……对于预言……”
这里的水的主人,是上一代的水神,在那水神也还没有魔神之格的更久远的过去。
“老夫不愿意在见到那满口谎言的妖鬼,你们也小心上当。”斯库拉停留道,“龙裔的力量都来自于强大的肉体,而寄宿在灵露中的我,剩下的只有微不足道的精神力了。打起来,也帮不上忙。”
当然,这是相对而言的弱。
弱小的精神力量可没办法进行思绪遨游,化作形体,凭借如今的庞然身躯,斯库拉就可打倒九成的人类了,何况还保留操控水的能力。
但击碎雅努斯之门的确耗尽了他的大部分精力。
那道门的封印,突破起来并没有他之前表现的那么轻描随意。
更何况黄金宫殿受到“乐章”力量的保护,与石头门不可同日而言。
姜逸看了眼这龙蜥亲王。
这位亲王绝非胆小,而是智慧而谨慎。
就如他在现在也并没有解释那和雷穆斯的具体约定是什么。
他在保护雷穆斯交给他的最后的乐章,免得上前,被波爱修斯夺取。
而他似乎不完全信任……不!应该是看不透自己的打算。所以也不敢跟着自己去吗?
姜逸露出笑意。
一位强大到可碾压波爱修斯的存在到来,却放任波爱修斯如今的作为,斯库拉心中的确有点警惕。
“好吧!”姜逸道,“对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到来,去那宫殿大门前的御道,和他相见吧!”
他自然不准备辜负斯库拉的警惕,在这个舞台上,他可是可以修改剧本的。
芙宁娜,克雷薇,卡西奥多自然没有意见。
众人迈入这“崇高大道”。
为了使谐荣的旋律能够响彻四海,雷穆斯王建起绵延的御道,将音符转化为御道上流淌的一道道波纹,从卡皮托利姆传递到高海之上的每一个角落。
倘若帝国的某处发出不谐的声音,神王雷穆斯便会立刻拨动琴弦予以校正,以使整个帝国构成的乐章得臻完美。
踏在文明的遗迹上,耳中充斥了散落水中的缥缈乐曲。
黄金宫殿前,两侧高大的魔像排列整齐,一直到大门之前,以剑柱地,单膝下跪,向着走出来迎接“访客”的波爱修斯。
“你们来的比我想象中更快……”他开口,“但无所谓了,我已经分离掉灵魂中的一切杂质,取得真实的意志,距离踏上天梯也只有一步之遥。”
“颠倒的世界将被纠正,而我将成为新的至尊。”
这一刻,波爱修斯坦然于自身的意志。
“他在说什么?”芙宁娜摊手。突然来一句什么真实意志,天梯的,我们不理解啊。
“……他说他要成为新的国王。”克雷薇翻译道。
肃穆庄严的气氛好像被两人的话语打破的,颇为尴尬。
但卡西奥多脸色凝重起来。
姜逸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目光奇异地看着波爱修斯,又看向卡西奥多。
诶呀,等下得“背叛”盟友了。
“愚昧!我说……你们将觐见新神,见证神明的诞生!”
波爱修斯目光发冷。
“卡西奥多,回来吧!”
“只要将分散在水中的全部意志汇聚为一,加上由雷穆斯亲手分离出的,你的灵魂。两种心智合二为一,雷穆利亚会再次成为一体!”
“我们将会重新“受肉”,获得雷穆斯也未曾掌握的,动摇世界本质的力量。我将逆转命运的时轮,带回旧日的世界,使大地重归正义,而地上之人只能屈服我们的意志。”
“就如颂歌中所说的那样‘使意志发号施令,其余则俯首倾听。’”
卡西奥多透着无话可说的冷漠:“你比我想象中,更加疯狂……但你只是个凡人,凡人是不可能成为神明的。”
姜逸摸着下巴。
芙宁娜看向旁边的人之神。
还想起纳塔传来的消息。
和其他国度不同,“人能成神”早已成为灼原的共识,铭刻在每一个向往英雄的纳塔人心中——“不必将信仰寄托于所谓崇高的名讳,不必向除却自身之外的一切献上无益的祈祷,请将我的名字抹去,萨库科,好让人们明晓,人人皆可成为指引众生前行的神明。”
但面前这个……
狗熊吧?
她心中恶意道,完全看不出英雄气概啊。还有神性。
“这就是你的‘成神办法’吗?”姜逸突然开口,露出热心肠,“我有点异议……”
“???”芙宁娜和克雷薇看向姜逸。
卡西奥多挠头。
波爱修斯同样愣了一下。
“你有何异议?”
“我有三问,你的神躯是什么?你的神权是什么?你的神性是什么?”姜逸开口,仿佛学者在渴求答案。
演的真像……芙宁娜心中道,还在沉迷戏剧中的角色,将自己的身份改为对成神仪式感兴趣的狂热学者,套取敌人的情报吗?
“哈哈哈!好有趣的反应……”波爱修斯看着这古怪的外来者,“你难道改变主意,准备加入雷穆利亚的大乐章了吗?因为‘神’的诱惑?你若加入,我可以让你成为我的神使……”
痴人说梦呢。芙宁娜翻了个白眼。他在扮猪吃萝卜啊。
“我之神躯,自然是有着黄金灵露神髓的、由精刚与精石制成的不朽身躯。我之神权,自然是这由无数曲调连缀而成的宏大乐章‘福波斯’……”
波爱修斯不吝啬给予自己的秘密。
虽然他还没有彻底登神,但此刻的力量也已经是凡人之至,整个深水中的乐章都随着意念而动。
他早已与充盈整个深海的乐章融为一体,即便有存在侥幸毁灭了他未来的肉身,但只要苦痛的海水仍在流动,只要仇恨的记忆尚未泯灭……他的意志就不会消亡,他就仍然是整个现世的梦魇。
除非,有人愿意和面前的野猫卡西奥多一样自我放逐,做看守旧日监牢的狱卒,但如今这位狱卒,也无法抵御自身成神后的伟力。
至尊昔年分权能于四位大调律师,乐章就是他们掌控的神权。“福波斯”同样是由魔神力量,神权,神力凝聚的命运曲调,才能为所有人带来至福。
而这份神权可以不断的成长……
“你玷污了至尊的理想!!!”卡西奥多先一步打断波爱修斯的炫耀,“你将雷穆利亚的子民禁锢,我们曾经有过选择,只要我们摒弃旧日的仇怨,水的主人答应过接纳我们进入新的国度。”
“可你利用了他们,利用了他们的痛苦,利用了他们对你的信任,把他们变成了实现你野心的工具……你不可能成为神明!”
他再次强调。
“理想?你忘了吗?雷穆斯的理想,不就是让所有人都成为‘神’,并掌握自己的命运吗?”波爱修斯漠然俯瞰卡西奥多。
“盛衰更替,无物恒常。”
“最兴盛的帝国也会迎来最彻底的毁灭,这便是法图纳。于是神王从七天的轮转与海陆的流风当中领悟了原初的规划,谱写出谐荣的乐章。让我们相信,只要地上的城邦能与这至善的乐章协同共奏,就能逃脱命运的审判,直达至福的永恒乐土。”
“这不对吧?”芙宁娜有话说,第一次见到要登神的稀奇物种,她也有很多问题,“现在,以你的说法,实际上只有你一个人成神吧?”
“‘福波斯’是‘我们’,那么我成为神明,他们自然也都是神的一部分。”波爱修斯道,“他们选择了旧日的秩序,而不是卡西奥多你所带来的甜蜜的死亡。就像他们当初把至尊赐予他们的指挥棒交给了我们一样,我们有责任引导他们走上正确的道路。”
“我之神职,是引导文明和黄金的秩序。带他们重新生活在阳光之下。”
“我之神性……”
“等我登神,若你们决定与我战斗,你们会看到的。”
“因为我将发动战争……”
“战争是通向普遍幸福的必要之恶。就如至尊也曾将战争视为达成我们的宏愿而不得不使用的手段。”
“枫丹人的祖先夺走了本应属于‘我们’的国家,当然要为此付出代价,这是他们的原罪。”
至于另外一个理由,自然是战争可以让他强大,编织更多的乐章,提升神权,缔造幸福。
“……”芙宁娜“杀心”已起。
姜逸会出手的吧?勇者琴里好像打不过面前的登神怪物啊。
她站在姜逸影子中,做人之神最坚韧的靠山。
克雷薇害怕神明,但……她感觉,如果姜逸在身边的话,就算面对神明,她也或许就拔剑的勇气。
而且面前这人强词夺理。
为了自己生活的阳光下,而夺取别人在阳光下生活的资格。是不折不扣的恶神。
她喜欢这个外面的世界,也绝不允许黑暗的破坏。
她握紧了剑柄。
“哦!”姜逸点点头,“这是复仇吗?”
“是!也不是!你当理解命运的规则。”波爱修斯身上光辉明亮,那石像之躯带着一股神圣,“面对‘法图纳’。”
“……凡人与诸神的音律注定脆弱……正如紧细的弦,就算崩毁自身,也无法奏出胜过簧管的恢宏声响……”
“因此,就像乐师命令奴仆演奏声乐时,势必要调整乐器的比例,以免演奏出败坏道德的曲调那般,只有统合调配凡人的音律,才能编织出足以与法图纳抗衡的乐章。”
姜逸颔首:“这就是你的‘福波斯’。”
“是的!看来你理解了。”波爱修斯很是有耐心,就如理想难以对人述说,“卡西奥多,我想要你理解的就是这样的旋律。”
“……凡人与诸神注定要被法图纳征服,沉沦于无梦之梦……无论如何改变自己的音轨,最终都会抵达预定的音符。”
“作为乐师,你应当清楚,如果最后的音节无法改变,这意味着什么?”
芙宁娜终于领教到了龙蜥亲王说的,波爱修斯的花言巧语。
怪不得,在当初,会有这么多人追随于他。
因为真的有一点歪理。
“因此你为了音律不会偏移……”她问道。
“当对一切无法谱写属于自己的乐章、沦为比死亡更为可怖结局的生命宣战……”波爱修斯声音洪亮。
“源自原始之海的活物,必将回归同一的命运。”
“但人的超越有着无限可能,即使原始的胎海也无法将之消融净尽……”
“但是……”
“太多的生命拒绝超越,拒绝觉醒。对凡人而言,远离‘福波斯’便意味着背叛……”
“高天的法图纳是另外的大乐章。”
“那么顺着高天命运演奏的他们,都是那大乐章的乐师,‘我们’的敌人。”
“他们的音律越是响亮,他们的愿望越是坚定,法图纳的秩序也就越为牢固……无人能够再摆脱……”
比喻一下,就是一个乐团的声音必须压过另外一个乐团。波爱修斯的办法,就是消灭另外一个乐团的乐师,并且补充自己乐团的人数。
芙宁娜终于搞清楚了这人的逻辑。
当初,波爱修斯命令雷穆利亚人屠杀其他生命的缘由。
“歪理邪说。”卡西奥多道,“是你埋下了背叛的种子,黑暗的种子。我们不愿接受‘法图纳’的审判,更不应成为你的奴仆。”
“你只是制定了另外一套制约人类的秩序。”
“你叫‘我们’和‘他们’全部陷入了噩梦。”
“你还在继续欺骗他们。”
“不管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倘若因此便肆意践踏生命的价值,那这种力量也就毫无意义可言。”
“你无有神的高贵,神的爱人,神的理想。”
“你背叛至尊,背叛我们,就算坐上了王座,也无以称为新的至尊?”
爱波修斯打断道:“神如何定义?”
“从雷穆斯下达了那条悖逆命运的律令那一刻起,他就不配被称为至尊了。还有……我效忠的是伟大的雷穆利亚,是我们高贵的理想,而不是某个神,某个王。”
他冷声,知道卡西奥多遇到那条龙蜥后,必定知道一些事。
那就把一切说明白。
“因此,也就没有什么背叛,相反,我从他的错误中拯救了国家,他勾结了国家的敌人,命令恶龙夷平我们的城市,甚至试图毁掉大乐章,让人们重回‘法图纳’的桎梏之下。”
“是我苦苦修复乐章,重新换来反抗之机。”
“若无他的背叛,‘福波斯’力量不会失控,王城不会坠入了水下,迎接法图纳的审判。”
“明明是你……”卡西奥多闭上眼眸,越发坚定了自己选择的道路,现在,我将迎接自己的命运了……他心中酝酿了计划,摧毁波爱修斯的计划。
“重归话题……”卡西奥多看向姜逸,“因此,他们不应当视为与我们等同的人类。他们的选择并非出于自身的意愿,而是出于法图纳的定轨……他们没有决断的自由,只会奏向那早已写定的休止符……”
他发挥当初登上最高殿堂演说家的特质。
“我能感受到你不是原初之海诞生的人类,甚至也不像是来自地上的生灵,我看不见你灵魂的成色,也无法触碰它,你拥有连我也无法看透的力量。”
“那你的智慧,应该明白……基于道德与理性,我们能做的唯一选择便是从土地与水源中将它们清除,正如我们消灭瘟疫、扑灭野火那般……否则,法图纳的乐章将愈发震耳欲聋,直至再也没有其余的可能,再也没有反叛的可能……”
“若你认同我的意志,我愿为你打开黄金秩序的大门。”
“因为你来自于我的认知之外,或许携带‘法图纳’之外的命运。”
就像至尊决意向西比尔祈求,因她来自亡者之地,血脉中也曾流淌着命运的奔流。
波爱修斯如此希望,就算索求过甚,此人就和无心的先知一样,毫无片刻犹豫便回应了他的愿望。
“好眼光……”这句话,姜逸发誓真心实意。
在波爱修斯改变了对他蛮族的影响后,他眼中的形象在波爱修斯眼中也变得神秘,但因为波爱修斯并不认为自己强过于他,所以……有趣哦。
“不过,我暂时不能加入你的秩序,因为我是那第三的乐团,我需要见证你成神后的乐章,让我心服口服,我将以音乐和你决斗‘突破命运的理念’,但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姜逸瞬息出手,一把抓住卡西奥多。
“挑破他想要假意加入你的乐章,然后背叛你,和你同归于尽的计划。”
“你现在是乐章唯一的演奏者,唯一的调律师,一旦他回归,你就不会唯一的演奏者了。他可以将你困于神躯,消灭你如水波游离深海,乐章无处不在的‘不死’。”
卡西奥多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队友中最强者的背叛。
宛如读心一般,说破了他的计谋。
他刚才看出来了,波爱修斯所用的成神仪式,是他们曾经为好友时,和整个雷穆利亚最聪慧的人,在黄金城堡中研究并记录的那些术式。
术式所导向的终点,就是面前的结果。
可,那时候,他们并不知道终点之后究竟是有些什么,如果知道的话,在数千年前就已经……发动。
此刻的波爱修斯也绝对没有推演出终点后的“未来”。
因为熟悉,所以他融入乐章,就可破坏波爱修斯的“神明根基”。
“叛……叛徒?”芙宁娜身躯僵硬,下意识脱口而出,望着姜逸的侧脸。
克雷薇低下头。
仿佛不知所措。
波爱修斯从来没想到姜逸会提供这样的消息,他对面前的背叛并不在意,而是思考姜逸说的那个可能:“唔——!”
“原始之海是万物纯净的起源,也终将吞没一切生命……而那些本不属于原始之海的物质则将被滤除,成为漂荡的浮渣。”
“浮渣亦有它们存在的意义——我曾思考,究竟何种物质会被吞噬一切生命的原始根源之海所排斥?”
“我和卡西奥多,都是雷穆斯亲手所造的‘新人’,也是如今仅存的孑遗。与其他同族相比,他的灵魂就如同无法融入水中的灵露,除我之外,只有他拥有真正的意志,也只有我们的结合才能达成完整的“自我”。”
“‘我们的意志乃是一体’在歌剧的终幕,他会回到我们中间,这也是他的‘命运’。”
“在我的计算之外吗?你到来的可能,还有卡西奥多的再次背叛……”他声音微低,仿佛出现一声声重音回响,带起奇怪的不谐涟漪。
“只能有一个调律师……不可有两个指挥,乐团的演奏会混乱……”
他抬起头。
“不错的礼物!”
“我视为你将加入我的秩序的诚意。”
姜逸封住卡西奥多的嘴巴。
狠心一点,应该把卡西奥多的乐章也交出去的,但乐章是人格记忆的编织,等同于卡西奥多的意志灵魂。
水流在姜逸化作“囚禁的气泡”,将卡西奥多关押。
“我称之为,这是命运的陷阱,你已经有了登神的意志,那么早就无需这一份乐章。舍得之后,你终于挣脱了‘法图纳’的束缚,拥有了‘贯彻自身意志的秩序,从此你就是万中的一’。”
“你还渴求于卡西奥多的灵魂,那是未能坚定自己道路的软弱,所以你才踏不上‘天梯’。”
他直言道。
波爱修斯沉默许久:“你说的对!是我怀疑了自己的意志。那卡西奥多就交给你处理吧!”
他其实看出来了,面前的人想要留卡西奥多的一条命。
但语言和道理并非虚假。
所以,他愿意任他表演。
“不!乐章在你的手上变得刺耳,那些充满痛苦与仇恨的不和谐音都在控诉你的暴行。就算是一,你也是会被推翻的一。”卡西奥多以乐章力量挣脱姜逸阻止他说话的禁制,挣扎起来。
“曲调的和谐与否又是由谁来决定的?难道不是绝对的力量吗?雷穆斯正因未能参透这一点,才向蛮族与恶龙屈膝。”
“我是唯一调律师,现在最强的调律师……”
“我是秩序的一,绝对的引导者,绝对的力量。”波爱修斯理清了自身的道路,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开始升华。
“一切分出上下,一切都将以完美的秩序排列为至福的曲谱,每个音符都应该在它所在位置……”
“我将带来的不是噩梦,而是幸福的美梦……”
“在梦中,人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绝对幸福的,绝对快乐的,绝对无忧欣喜的……”
“无有泪水,疲惫,苦恼,偏见,隔阂……”
“吾之神名——‘福波斯’。”
千百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男女老少齐声歌唱,然后所有的旋律被一个灵魂统合,化作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