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兰静静的看着她,等她彻底安静下来才道:“你是这世上最愚蠢的母亲!
你觉得安宁伯夫人在乎陆蕴这个孙子,可你却忘了,她不止有陆蕴一个孙子,但你只有陆蕴一个儿子!”
古月兰一番话,令贾氏的脸色变得青白交加。
是啊,她只有陆蕴一个儿子。
婆母却还有好几个孙子。
自蕴哥儿生病后,不能科举光宗耀祖,那个死老太婆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看重和关心他了。
古月兰瞧她神色难看,继续补刀:“等你儿子真的死了,你在这个府里更没有地位!”
此时,贾氏心里只有“儿子真的死了”这几个字。
至于在府里有没有地位,她心里已经不在乎了,她只在乎儿子的死活。
“呜呜……蕴哥儿,娘错了,娘知道错了!
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好不好?
娘以后不骂你了,娘会对你好的!
不管你祖母以后怎么骂我,娘都不找你撒气了。
呜呜……蕴哥儿,在这个家里,娘只有你了,娘只有你了!呜呜……”
看贾氏哭得伤心欲绝、情真意切,古月兰心里只有一句话: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不知过了多久,崩溃的贾氏才终于平静下来。
她看着古月兰道:“三姑娘,你一定有法子救蕴哥儿的对不对?”
“我没有。”古月兰一句话,让满怀希冀的贾氏露出了绝望的眼神。
古月兰又道:“但你有!”
“我?”贾氏不解,“我……我根本不会医术。”
“不需要你会医术。”古月兰认真看着贾氏,“一会施针的时候,你在一旁和陆蕴说话。”
“就、就说话吗?”贾氏问。
“对,就说话,说你们母子间那些开心的事情。”古月兰交代。
她有点怕这个贾氏忽然发疯,再说什么刺激陆蕴的话,那人就真的没救了。
病人若是没了求生意志,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
“我…我……”贾氏哭丧着脸,“我与蕴哥儿似乎没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古月兰:“……”
这是什么怨种母子,哎!
“只要不说刺激他的话,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
贾氏这才点点头。
于是,古月兰去把门外的人叫进来。
“给她松绑吧。”古月兰说完,便有丫鬟上前帮贾氏松绑。
随后,古月兰上前为陆蕴把脉,方才毫无求生欲望的人,这会儿似乎有些改变了。
看来,方才贾氏那一段哭嚎对陆蕴影响还是很大的。
“竹子,你和春夏都来把脉看看。”古月兰说完,一旁的贾氏急了。
“出、出什么事了?蕴哥儿他……”
古月兰看向贾氏,“你要是真担心你儿子,就坐在这边跟他好好说话。”
“好好好!”贾氏现在可听劝了,与先前那歇斯底里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春竹和春夏先后把了脉后,忍不住看向古月兰,“师父,六公子好似有求生的欲望了。”
“是啊。”古月兰看着贾氏,“你儿子能不能活,就看你了。”
“我、我知道了。”贾氏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心中越发自责和难过。
于是,她接下来的话语里,大多都是向陆蕴道歉和忏悔的。
同时,她也忍不住说起这些年被婆母和妯娌欺负的事。
以前她怕儿子担心,一直不敢和他说。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却把所有的委屈和怨愤都朝儿子发泄。
她的所作所为,非但没有得到解脱,反而还把儿子拉下了泥潭。
门外,安宁伯听着儿媳妇的话,心中悲戚不已。
他以为府里一切和睦,原来都是假象。
老妻的性子他了解,虽然蛮横跋扈了一些,可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谁知,一切都是他的以为啊。
站在他身边的方元善说道:“伯爷,树大了是要分支的。”
安宁伯看向他,眼中露出震惊和无奈,最后化成一声叹息。
眼看天快亮了,方元善对青梅道:“我去上朝了,请保护好你三嫂。”
“知道!”青梅说完,便端着煮好的汤药进了屋里。
此时,春夏施针已经结束。
“二夫人,你来喂药吧。”青梅把药碗递给贾氏。
“哎。”贾氏接过药碗,在春竹的帮助下把药喂进陆蕴的嘴里。
青梅扶着古月兰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三嫂,你还好吗?”
“有点困,想睡觉了。”古月兰说完,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好在安宁伯还算靠谱,已安排下人送了早饭过来。
等几人坐下吃饭时,春夏说道:“师父,这边有我和竹子就行了,你和师妹先回去休息吧。”
古月兰点点头,“成,吃了早饭后,我们先回去,晚些让青梅来换你们。”
“是。”春夏快速吃完,便去隔壁换春竹过来吃饭。
皇宫。
早朝结束后,太子把方元善叫走了。
正急着回家看媳妇的方元善有点不情愿,“殿下,若不是什么急事我们改日说?”
“于归抓到了。”太子一句话,成功把方元善急于归家的心给勾住了。
“人呢?”方元善问。
“在慎刑司。”太子说完,负手前行。
方元善立即跟在身后,“殿下问清他的身份了吗?”
“没有。他嘴硬的很!非说要见了你才说。”
“见下官?为何?”方元善不解。
“他想知道,在蛊虫作用下,你为何没有忘记以前的事。”
“哦,这事啊。”
太子看着他,笑道:“瞧你这模样,似乎早料到他会询问你一般?”
“自视甚高的人失败了,总想知道自己失败的原因在哪。”方元善一番话,把太子逗笑了。
“哈哈……在理在理!”
不多时,二人到了慎刑司关押于归的牢房。
看到方元善的时候,于归的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你竟是一点都没有被我的蛊虫影响?”
“还是有的。”方元善大方承认。
“那你为何还记得以前的事情?”于归不解的问。
“这个我也不知道。”方元善心里有猜测,但他不可能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
“你一定有问题!一定有问题!”于归忽然喃喃自语,神色有些癫狂。
方元善却道:“你那蛊虫能叫人头痛欲裂。”
“对,就是这种症状!”于归露出兴奋的神色,“还有吗?”
“没了。”方元善看着他,“现在该我问你了。你是如何给东宫的内侍下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