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兰严肃的看着他,“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杨昭时移开目光,好半晌才回视她,“三妹,你看我像是那种为国为民的人吗?”
“不需要你为国为民,为你三妹我就好了。”古月兰拍拍他的肩膀,“二哥,你三妹想做诰命夫人。”
“我……”杨昭时无言了一会,“那个三妹,要不我叫娘给你请封个县主,不,郡主!你看如何?”
“呵呵,拿你的人头换吗?”古月兰冷下脸来,“你当请封那么容易!”
被怼的杨昭时也清醒了,嘀咕道:“那你要我怎么办?”
“把我今日和你说的事情告诉太子。”古月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要不是二哥亲口说的,我还不知道太子殿下是咱表哥呢。”
杨昭时:原来是我自己把自己坑了。
“三妹,你二哥我只想当个纨绔。”杨昭时垂死挣扎。
“当纨绔好啊,潇洒又自在。”
“对吧,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爹却说我毫无上进,丢光了杨家的脸面。”
“古语说的好:虎父无犬子,作为义父的儿子,你确实挺丢人的。”古月兰补完刀还不忘撒盐。
“义父说,大哥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提笔安天下。这样的大事我还是找大哥帮忙吧。”说完,古月兰就要掀帘子下车。
杨昭时拽住她的衣袖,“急什么!”
古月兰偷笑了一下,才转过身,“二哥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要是没有,我急着回去给大哥写信。”
“我说不帮你了吗?”杨昭时没好气的抢过她手里的古籍,“说吧,这书上都藏了那些证据。”
阴谋得逞的古月兰暗暗偷笑了一下。
为了掩饰住自己的笑意,古月兰轻咳了一声,才道:“这一页的这个字,还有这一页的这个字,二哥看出什么来了?”
“似乎被人故意摩擦过,字体有些模糊了,其他字体都是完好的。”杨昭时说完,把两个连在一起念了一下,“必五?什么必……舞弊!”
杨昭时瞪大了眼睛看着古月兰,似乎在等她继续揭秘。
“还有这里。”古月兰又翻了几页纸张,“这几个字,字体大小虽然和其他的看着一样,但总觉得和原文有些出入。”
杨昭时把几个字来回念叨了几遍,感觉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却快得抓不住。
古月兰没有打搅,只是安静的看着他。
皱眉不解的杨昭时挠了好一会头,才道:“三妹,我、我脑子不够用,猜不出来。”
反倒是车外不知何时出现的方元善说了一句:“这几个字应该是指年限,康平三年至康平七年。”
古月兰吓得赶紧掀开车帘,对上方元善的眼神,她心虚了一下。
因为她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告诉他。
方元善却不看她,与杨昭时道:“杨二哥,古籍你带回京城吧。”
此时的杨昭时还没回过神。
他在听到康平三年至康平七年,整个人皮都紧了。
就算他不学无术,也听先生说过那几年的动荡存留下的问题,至今还有诸多没有解决。
他……难道要卷入这个风暴里吗?
杨昭时欲哭无泪的看向古月兰,“三妹,你害我。”
“二哥,你要是不愿意,我可以找……”
“找什么找!”杨昭时虽然心里郁闷,但也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何况大哥在边关打仗,本就忙的脚不沾地,他哪里肯让大哥在劳累。
虽然他是纨绔了一点,又不是没心。
这些年,他能活得这般自在和有底气,不都是父兄给的吗!
“妹夫,这件事你们都不要管了,谁问起都不要说,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杨昭时交代完,还是不放心。
“图七,跟来的暗卫给三妹留下四人,不,全部留给三妹。”
“二哥,你太紧张了。”古月兰轻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要想别人不知道,我们就要和平常一样。”
杨昭时被提醒后,觉得自己果然思考的没有古月兰周到。
“三妹说的是。”杨昭时示意她下车,“我该走了。”
下车后,古月兰站在方元善身边,一起目送杨昭时离开。
直到马车变成黑点,最后消失在地平线后,古月兰才收回目光。
她看向方元善,正想解释一下,奈何人家理都没理她,径直转身走了。
“相公……”古月兰追上去,“你生气了?”
“嗯。”方元善确实生气,“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听他语气,古月兰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我可以解释。你听我说好不好?”
方元善抿着唇,只字不说。
“相公……”古月兰歪缠了一会,发现他真的不想和她说话,自闭了。
于是,仅是半个时辰的功夫,老方家的人都被强塞了好几嘴狗粮。
“相公渴了吧?这茶温刚刚好。”
“相公你看书累了吗?我给你捶背。”
“相公,你午饭想吃什么,我亲手给你做。”
“相公你热不热?我给你扇风。”
……
正屋里,方老爹站在窗口往外看,啧啧不已,“孩儿他娘,老三这是翻身了?”
“瞧你这话。”张氏轻瞪了他一眼,起身看向院子里的儿子跟儿媳,笑了,“年轻真好啊。”
“可不是。”方老爹把窗户关上,“咱也该午歇了,下午找二弟说一下挖药材的事情。”
张氏想到山上的那些药材,有点不甘心,“真要带着村里人一起挖药材?”
“不然呢?”方老爹躺在床上,“那么一大片,全村挖也要挖上半个月。天地赐予的东西不要想着全占了,要惜福。这话可是岳父说的,你忘了?”
“没忘。”张氏把心里的不快说出来。
“我就见不得秦氏和那几个长舌妇的嘴脸。你信不信,咱家就是带着他们一起发财了,他们也能到处说咱家的坏话。”
方老爹安抚的拍拍她的手,“咱家能被人说,那是咱家比他们家好,这叫嫉妒。”
“咱家没钱的时候,他们说是老三拖垮了家里,还不是他们心里嫉妒,却又不愿意勒紧裤腰带送自家的娃念书。”
“如今老三去了县学,你看村里谁看到咱们不是一个劲的夸老三有出息。”
“老大一家在镇上卖卤肉,老二挨家挨村的收鸡鸭鹅蛋,谁不夸他们兄弟俩能干。”
张氏一听还真是如此,心里的郁气就消了,“还真是。”
“你啊,是被这几年的日子给熬怕了,也怪我没本事,让你跟着受苦。”方老爹叹气。
“怪你做什么,是韦甘那个白眼狼,害你丢了账房的工作,不然咱家的日子何至于那么苦。”夫妻两都不是种田的好手。
这些年要不是有里正带着族人帮扶,老方家的日子只会更苦、更难。
这也是为何秦氏如此难缠,令人厌恶,方老爹跟里正的兄弟情一直和睦的原因。
“现在日子好过了,你也放宽心。至于岳母和大舅哥的事情,有老三他们呢。”方老爹一番话,气得张氏捶了他一下。
“你这个做爹就不想法子帮忙吗?”张氏瞪眼。
“咱们最大的帮忙,就是不给老三他们拖后腿。”方老爹很有自知之明,“睡吧,别多想。”
张氏点点头,也就不纠结了,“老二的岳母还没走吧?”
“没,说是下午吃了饭老二亲自送回去。”方老爹对此不在意。
以前家里没房子住,现在房子多的是,想多住几天也没问题。
院子里,古月兰目送方元善去了书房,才收回目光。
二房里,李氏瞧见这一幕,忍不住笑了,“月兰,快来,我有事找你。”
“哦。”古月兰转身朝二房走去,“二嫂,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李氏拉住她的手,“咱们屋里说。”
方青河正抱着三郎哄睡,看到古月兰就笑了一下,“三弟妹,你和老三吵架了?”
“没。”说起这事,古月兰就有点气闷。
李氏瞪了丈夫一眼,觉得他没有眼力见,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抱三郎回里间去,我和三弟妹说会儿话。”李氏把丈夫打发走。
外间只剩下她们后,李氏才说起老娘交代的事情。
“月兰,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明天吧。”古月兰想到李母还住在家里,“你娘什么时候走,到时让二哥赶车送我们过去更方便。”
“对啊。”李氏被提醒后,笑道:“月兰,那咱们就约定好明天了。”
“嗯。”古月兰瞧她笑的一脸开心,也跟着笑了,“二嫂,你和你妹妹感情应该很好吧。”
“可不!”说起妹妹,李氏话头就收不住了。
“那丫头,我出嫁的时候哭得死去活来,要不是年纪对不上,人家都要以为她才是我娘呢。”
“哈哈……”古月兰被这话逗笑了。
书房里,本就没心情看书的方元善一听到古月兰的笑声,更气了。
“没心没肺的丫头!”他把书摔在桌子上,自己生着闷气。
门外,方青梅小心翼翼的探头进来,“三哥,我练字的纸用完了,你还有吗?”
生气被妹妹看到,方元善有点不好意思,“这桌上的纸你拿去用。”
“哦,谢谢三哥。”方青梅拿了纸,就快步离开。
她悄悄溜到二房那边,敲了敲门,“三嫂,三嫂……”
屋里,古月兰听见方青梅的声音,笑道:“是青梅。”
等屋门一开,方青梅就凑到古月兰的耳边,“三嫂,我三哥在书房生气呢。”
古月兰微愣,“你去书房了?”
“嗯,拿纸练字。”方青梅举起手里的纸,“三嫂,那你和二嫂继续聊。”
等方青梅走后,李氏含笑打趣她,“月兰是打算和我继续聊,还是去书房哄三弟?”
“二嫂。”古月兰无奈的看着她,却又忍不住笑起来,“那我走了。”
“别急。”李氏拉住古月兰的手,在她耳边轻声嘀咕。
古月兰半信半疑,“这法子有用?”
“你试试啊。”李氏一脸鼓励的看着她。
“那试试。”古月兰的脸微微有些泛红,而后朝书房走去。
刚静下心看书的方元善就被一阵敲门声给打断了思路,“进来。”
古月兰把门轻轻推开,“相公,你还生气吗?”
“你说呢?”方元善说完,低头看书,可惜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古月兰把书房的门一关,笑盈盈的朝他走去。
就在靠近他的时候,一个趔趄,“哎哟——”
眼瞅她的脸就要和大地来一次亲密接触……
危险时刻,方元善一个健步上前,将她拦腰抱住,“走路都这么不小心。”
嘴里说着责备的话,眼里却带着担忧,“没事吧?”
“你不生气我就没事。”古月兰心想:二嫂的法子果然有用。
方元善把手松开,“站好了。”
“不要!先说你不生气了,我才站好。”古月兰开始耍赖。
方元善拿她没办法,心里的气也消了,问道:“为何不告诉我?是觉得我无用吗?”
“不是。”古月兰抓住他的双手,“科举舞弊可是牵连三族的大案,我怕你有危险。”
“那你就没有危险吗?”方元善抿着唇,显然这个说法并不能说服他。
“九成不会。因为我不会被这事牵引情绪。你现在就生气了,可见藏不住事。”古月兰松开他的手,自顾倒茶喝起来。
方元善轻哼一声,“巧舌如簧!”
午歇起来,张氏就看到三儿子跟他媳妇坐在屋檐下看书,彼此有说有笑。
方老爹,“放心了?”
“我也没担心啊。”张氏说罢,叫上大儿子、大儿媳一起出门。
方老爹紧随其后。
挖药材可是全村的大事,不能耽搁。
堂屋内,里正听了哥嫂的来意,高兴的不行。
“大哥,山上的药材虽然多,但认识、敢挖、会挖的人却少。青玉媳妇这是带着全村一起赚钱啊。”
门外偷听的秦氏撇嘴道:“要真带全村赚钱,为什么不把卤肉方子告诉全村呢?”
里正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二弟。”张氏阻止了里长的怒火。
她起身走到秦氏面前,“二弟妹,你怎么不把你娘家做豆腐的手艺教给村里人呢?”
“呸!你们想的美!”秦氏掐腰骂骂咧咧起来。
“是啊,二弟妹想的真美。”张氏附和完,轻嗤了一声,“他爹,剩下的事教给你跟二弟了。”
这操心的妯娌,她多看一眼都觉得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