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一刻,方元善才回到苏家别院。
他一进门,就看到古月兰提着灯笼站在屋檐下等他。
“还没睡?”
“等你。”古月兰朝他走去,“厨房里我温着饭菜,你吃了再去沐浴。”
“好。”方元善看着她,心情愉悦。
昏黄的灯笼下,并不能让他们看清彼此的神情。
古月兰打着哈欠,“那我先回去睡了。”
“好。”方元善目送她离开后,才转身去厨房。
这时,苏熠从躲藏的花丛跳出来,“元善兄!”
“你……”方元善明显被他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也没睡?”
“等你。”
“谢谢,不用。”方元善走进厨房,看到锅里的饭菜,心里暖融融的。
苏熠挨着他身边坐下,使劲嗅了嗅,“元善兄,我闻到你身上有脂粉味。”
方元善的手一哆嗦,“你闻到了?”
“嘿嘿!”苏熠一脸奸诈的看着他,“元善兄,你今晚不会是去花楼了吧?”
“别胡说!”方元善一边扒饭,一边解释。
苏熠听后,立即道:“我想起来了,今年是岭南府两年一度的选美大赛。被选中的姑娘,不说身家上涨,还有可能被达官贵人看中赎身。”
“选美不需要看真人吗?”方元善有点摸不清头脑了。
苏熠咧嘴一笑,“自然是要看真人的,但名气也很重要,所以才需要画像。若是某位花娘的画像被传的广为人知,她的名气自不必说,届时投票一环,她便会占据优势。”
“你很懂?”方元善盯着苏熠看。
苏熠嘿嘿一乐,“那是。前年我爹娘就带我去府城看过一次,还别说,那些花娘各有各的好看,我都看花眼了。”
“这话你敢跟你爹娘说吗?”方元善挑眉。
“当场就说了,然后被我娘揪了一下耳朵,感觉现在还疼呢。”苏熠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耳朵。
方元善噗嗤一声笑了,“活该!”
“信不信我把你做的事情告诉嫂子,她也能让你体验一把被揪耳朵的痛?”苏熠咧嘴,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方元善把最后一口饭吃完,才道:“先别跟她说,不然我俩今后只怕连饭都没得吃。”
“这么严重?”为了自己的口福,苏熠决定先原谅他一回,“成,暂时帮你保密。”
翌日,古月兰不用坐诊,便开始收拾她和方元善不多的行李。
这一收拾,才发现方元善的衣裳竟然都是打了补丁的,不免有些担忧。
县学的学子们,不说一个个光鲜亮丽,但穿打了补丁衣裳的学子她真没看到。
便宜相公若穿了打着补丁的衣裳,别人或许不会当面说什么,但背后多少会轻视和嘲讽。
尤其是马相癸那厮,肯定会当面叫便宜相公难堪。
想到此,古月兰行礼也不收拾了,匆匆出门去。
来到大街上,她直奔有卖成衣的布庄。
没办法,她女红不行,只能买现成的。
布庄老板看到她进来,笑盈盈的问道:“小娘子买布还是买成衣?”
“成衣。”古月兰指着一套湖蓝儒衫,“这套怎么卖?”
“小娘子好眼光!”布庄老板开始吹牛,“这套成衣我们用的是极好的细棉……”
“我问多少钱。”古月兰不耐烦听老板吹牛。
人家问你多少钱,你却答非所问,这生意还想不想做了?
老板的笑容一顿,依旧好脾气的道:“这套衣裳要五两银子。”
古月兰没有急着还价,又指了另外两套成衣,“这三套从里到外我都要了,一共多少钱?”
老板眼眸放光,乐呵呵的道:“我算算,一共收您十三两八钱。”
“太贵了。”古月兰指着柜台后另一套成衣,“算上这一套,我便买了。”
“这这这……”老板还没见过这么会砍价的小娘子,“只怕不行。”
“哦,那我到别家买。”古月兰毫不犹豫的转身出门。
老板见此,急了,“小娘子回来,回来!我卖,我卖!”
小样子,我还治不住你了。
古月兰付了钱后,含笑提着东西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正好经过万海酒楼。
此时已近午时,酒楼里的客人络绎不绝。
她经过时仅看了一眼,就发现方青平正在擦桌子,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明明是来学厨艺的,竟干着小二的活,这啥时候才能出师啊。
不成,晚上就跟便宜相公说说,干脆别做了,回家帮家里做卤肉,说不定能把家里的卤肉做大做强。
古月兰刚穿过万海酒楼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呵斥声,“方青平,叫你擦个桌子,你也能做的如此马虎,你到底还能干什么?”
古月兰只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不一会就想起来,是那日给老四送了一碗红烧肉的小伙子。
真真是年纪不大,脾气却不小啊。
古月兰叹了口气,快步离开。
回到苏家别院,她开始搬东西去新家。
孙管事一早就得了苏熠的交代,看到古月兰搬东西,立即带人帮忙。
二人东西不多,搬一次就完了。
在孙管事和三位丫鬟的帮助下,不过一个时辰,古月兰就把新家从里到外给擦洗了一遍。
“孙管事,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古月兰给了孙管事一钱银子,三个丫鬟一人二十个铜板。
县学内。
这会儿正是吃午饭的时候,苏熠看着方元善的食盒,气闷道:“你就吃两个粗面馒头?”
“足够了。”方元善很是满足,“在镇上的时候,我才能吃一个粗面馒头,”
“你……”苏熠无奈的看着他,“我买的菜多,分你一些。”
“不用!”方元善把食盒移开。
苏熠挑眉,低声威胁,“信不信我回去把你的事情告诉嫂子?”
方元善被噎了一下,“你……咳咳……不许说!”
“那就听我的。”苏熠把自己的菜分出一半给他,“吃吧。你说,要是嫂子能给我们送午饭该多好。”
“打住!”方元善没好气的瞪着他,“月兰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哪能整日围着我转。”
“我就想想。”苏熠低头吃饭。
坐在他们不远处的马相癸和刘生等人,嗤笑不止。
“马兄,你瞧瞧那个方元善,真是不要脸,难怪一直跟着苏熠,不仅有吃有住,真是好算计。”
马相癸啃着鸡腿,不疾不徐道:“听说下午是骑射课?”
“是。”刘生听后,眼中露出一丝精光,“马兄是想?”
“想什么?”马相癸不屑的轻嗤一声,“他方元善连马都没有,到时候什么都不用说、不用做,他便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