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喜把春杏拖到了姜晏宁面前,姜晏宁正盖着毯子在院子里晒太阳。
还有十天就是正旦,张嫣却临时决定要回家,一早就走了。
姜晏宁想不通,昨天也好好的。
说要留下来和他们一起过正旦的人,怎么一晚上就改变了主意。
张嫣自己说的是,夜里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小时候的除夕,她爬到祖宗的供桌上去偷吃桑饼,一个没留神儿从供桌上摔了下来,扭伤了脚。
后来每年的除夕,她爹都会特意留一碟子桑饼给她放在屋里... ...
她做了这个梦,突然就想家了,说什么都想回去看看,和她爹一起过个年。
姜晏宁也没留她。
吩咐人知会了这一路上,天策营各个驻守的据点,多加留意,保护张嫣的安全。
“姑娘,那蔡氏又来了。”春喜气不过,想那蔡氏如此过分,频频刁难春桃,理应治她一治!
“是嘛?”
姜晏宁睁开眼睛,阳光刺眼的厉害,抬手遮挡。
屋里,阿丑又哭了,她偏过头去,就听到乳母急忙去哄。
大约是刚一抱起来,哭声立马就停了了。
“姑娘,这几日蔡氏天天都来,找着各种由头来跟春桃要钱。春桃不胜其扰,不仅坏了心情,也影响做事。”
春喜从春杏口中得知,那蔡氏又来了的消息,遍寻不着春桃,就拖着春杏来跟姜晏宁说明情况。
想着尽快把事情了了,大家好好过个年。
“是吗?”姜晏宁漫不经心地应着,伸手拿了放在一旁的果子就要吃。
怎料春喜上前,一把就抢了过来。
“都冻了,吃不得了... ...姑娘,你快想想法子。实在不行,我们带上些人去把那蔡氏打一顿!”
“打一顿,就能解决问题了?”
姜晏宁拿在手里的果子被抢走了,可怜巴巴地搓了搓手指,并不怎得在意似的。
春喜糊涂了。
自家姑娘明明知道,那蔡氏是什么样的人,为何还纵着她屡次要挟春桃?
若是说怕事,定然不会。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原因?
“蔡氏来找春桃要钱,那春桃呢?”姜晏宁把手又揣回毯子下面,打着哈欠问道。
“春桃?”
春喜想了想,这几日春桃时常发呆走神儿,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她就瞧见了好几次。
明显能够感觉得到春桃有心事,闷闷不乐的,就连做事都耽搁了许多。
春喜也是担心春桃家里出了什么事,才会找春杏去询问。
这一问不要紧,和春桃同住一起的春杏,就把蔡氏频频来找春桃的事情,一股脑的都说给了春喜听。
姜晏宁晒着太阳,惬意地提醒了她一句,“春桃可向你们求助了?”
春喜和春杏两两相望,从怀疑到不解,似乎春桃并未因着家里的事情,向她们二人求助。
“那不就完了。”
姜晏宁窝在藤椅里,自在说道。
藤椅上铺了狐狸皮子的,躺进去软软的十分舒服,今天的阳光难得正好,别提多得劲儿了。
她开口说起。
“先前因着陆家三房的事,我也想了很多。明明是一家人自己的事儿,一个大门里的,可出了自个儿的院子拐个弯,为什么反倒不好说话了?”
春喜自然是没听明白的。
姜晏宁睁着眼睛瞧向她,“你们也都得明白,将来都是要嫁人的,得学会不该管的不要管,不该说的不要说。哪怕春桃是咱们一个院子里的,可到底是她家里自己的事儿,你再怎样气愤,再怎样替她不平,可她终归是没有向我们求助的。”
瞧着她们似懂非懂的样子,姜晏宁叹了口气,不久之前自己也还像她们一样呢。
才解释说,“我们如果就这样——直接插手管了,便是那明事理的人,心里也会有个疙瘩。更何况我们本来都是些有情绪的普通人,非到她走投无路,亲自来跟我们求助,否则... ...切记,手不要伸得太长,管到别人家里去。给自己找麻烦不说,还得罪人的!”
以后大家要在一个院子里住上许久呢,若因小事落了埋怨。
这以后的日子啊,可就不好过喽。
她希望她们明白,就算是再亲近的人,都需得留意,手要是伸得太长了,只是自以为帮了别人,结果反而招别人的记恨。
春喜好像明白了什么。
“去问下姑爷,晚上回不回来吃饭。”姜晏宁叮嘱春喜,这两日衙门异常忙碌,她不知陆司昀在忙些什么。
陆司昀没说,她便没问。
反正是些了不起的大事,造福百姓的。
春喜回话,说是姑爷让她们先吃,别等他了。
姜晏宁用饭前去哄着阿丑玩儿,这些天时常留意阿丑有没有变得好看些,可总也那样... ...
甚至,越看越丑。
“我是不是该给他换个名字?阿丑阿丑的,会不会越叫越丑?”
她常常在想,是不是这个名字起得太随便了。
所以这孩子,彻底放弃了要长好看?
将来,国公府的继承人是个丑八怪,可怎么办才好?不行,明天得问问曾姐姐,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孩子变得好看些才行。
乳母瞧着姜晏宁一脸认真的样子,不禁偷笑。
阿丑见着亲娘,伸出双臂要抱抱。姜晏宁正要抬手去抱他,就被乳母给拦下了。
“大娘子,使不得!”乳母吓得脸色惨白,“您还有着身孕,可得仔细些才是,千万不能大意了。”
万一这腹中双胎有个闪失... ...
乳母可担不起这罪过。
“你听见了!不是我不抱你。”姜晏宁趴在阿丑身边嘟囔,“你要怪,就怪你爹吧!不能怨我的。”
哄睡了阿丑,原就食欲不佳的她也只吃了少许两口,就回房歇下了。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忽而感觉到身旁有人,紧接着就嗅着了陆司昀身上的味道。
他凑上来,贴在姜晏宁身后。
小心抱着她的腰,不多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姜晏宁听着,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次日一早,姜晏宁睡梦中偶然听见阿丑的啼哭声,刚醒,那哭声就已经止住了。
估摸着是乳母先一步抱起了他。
这才安心。
想来阿丑随乳母住在偏院里,就是为了避免惊扰她安胎。
这才哭了一声,她就已经醒了。回想从前可是雷打不动地赖床,如今倒好... ...
翻过身来,看到了身后的自家夫君。
连日来操劳过甚,他消瘦了不少,眉骨更加突出,下颚的轮廓也消减了不少。
姜晏宁有些心疼,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眉心,试图帮他减少些烦恼。
“别胡闹。”陆司昀闭着眼睛呢喃,“还有身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