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虽是白天,但屋子里漆黑一片。
厚重的窗帘把窗子遮得严严实实,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许意在房间里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借助系统的外挂看清了客厅里的情形。
客厅一角蜷缩了一个男人,他靠坐在墙角,一只脚屈着,另一只脚直直地抻着。
他周围立着的,竖着的空酒瓶多得可以堆成小山。
他低垂着头,眼睛紧阖着,头发乱糟糟的,说是一个星期没有打理也不为过。
嘴巴边缘的一圈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胡茬。
“真够狼狈的。”许意眉头拧成了一股绳,感慨地对小A说道。
“不过,我也不见得就比萧野好。”许意想到自己现在变成了一只阿飘,头都大了。
小A有些心虚,怂怂地没有应声。
既然事已至此,她除了接受也没有其他办法。
许意从天花板上飘到地板上,又从地板上飘到厨房,前前后后在房子里飘了几圈,才意犹未尽的停止了这个行为。
她突然得了点趣味,第一次变成魂体状态,也让她体会到了许多当人绝对享受不到的东西。
至少她的身体就从来没有这么轻盈过,想去哪里直接飘过去就好了,一点儿都不费力。
玩了一会儿,她才适应了现在这副躯壳。
看看角落里还在自暴自弃的人,许意又轻轻飘了过去。
一离他近了,她就被那股浓郁扑鼻的酒臭味刺激到了。
“这是喝了多久啊!我的天。”
“靠厨房那边的墙角还有呢?”小A适时地提醒。
许意条件反射转过去看,我的天呐!她差点没晕倒。
萧野喝了这么多居然还活着,她也是蛮佩服他的身体的。
“果然是年轻就不怕造啊!”
“如果不是你来了,那就说不准了。”说完,小A还啧了两声。
不知道是不是在他跟前待久了,她现在也适应了一丢丢这个味道,没刚才那么难以忍受了。
许意凑到他耳边,两手收拢放在嘴边,大声叫道:“萧野,萧野,别喝了,你要振作啊……”
她看到他身子动了动,以为他听进去了,大喜过望。
下一秒,在她的目瞪口呆中,他又没反应了。
“小A,萧野他能听见我说话吧?”许意再一次问道。
小A之前说过,她现在虽然是只阿飘,其他人看不见她。
但萧野毕竟不一样,他要是看不见她,那她任务还要不要做了?
小A:“放心吧宿主,他可以听到你说话,眼睛能看见你,也能触碰到你。”
既然如此,那就不是她的问题,问题出在他身上。
是他一味地沉浸在痛苦中,不愿意清醒过来。
明明听到她讲话了,也不想搭理她。
许意不信邪,又用比刚才高几个分贝的音调重复一遍之前的话。
她叫了半天,嗓子都快叫哑了,也不见他理她。
许意如同一只斗败的鸡,没了一点力气,瘫坐在了地板上。
这果然是场持久战啊!
许意就坐在萧野旁边看着他,一天过去了,他还是维持一开始那个状态,不吃饭不喝水,只喝酒。
除了中途去了几次洗手间,又继续在墙角窝着。陷入了一种自暴自弃的状态,仿佛什么也不在乎了。
许意是魂体状态,并不需要吃饭。但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如此作为,简直是不想活了。
她来到这里姑且没见过他吃一次饭,难道她没来之前他也这样?
许意不禁怀疑。
她这几天干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开发她作为阿飘的能力,还别说倒是让她有了不小的发现。
除此之外就是在他身边飘啊飘的。为了让他搭理她,就连他去洗手间的时候,她也跟着飘进去了。
但他就像个没事人一样,极为淡定。
不知是第二天还是第三天,一通电话改变了他的这种状态。
一串电话铃声突兀地在空旷的房子里响起。茶几上的手机屏亮了起来。
许意好奇地飘过去看了一下,备注为“妈妈”的人打来的。
许意想着这回萧野该接电话了吧!没想到他居然没有接。
“喂,你妈妈打电话来了。”早在电话铃响的时候,许意就特意提醒他。
电话铃响了一阵,紧接着那头再一次打来,就这样一连打了七八次,萧野妈妈才停止了打电话的行为。
房子里重新回归平静。只是比起刚刚的热闹,显然少了点什么。
萧野似乎也感觉到了,他慢慢地动了动身子,双手撑着从地上艰难地站起来。
他刚开始明显不适应,身子晃了晃,差点没重新跌回去。
许意飘到半空中,紧张兮兮地看着他。
他一只手扶着墙壁才慢慢站稳了。真是担心死她一只阿飘了。
许意猜测,他不是坐久了脚麻,就是太久没吃饭身体虚。
“如果你想来跟我作伴,我十分欢迎。”想想他自己把自己的身体糟践成这个样子,许意嫌弃地说了一句。
“呵呵~”
这次,他不像之前那样无视她的话 。轻笑了两声。
只是以他现在喝多了酒的破锣嗓子,这声音委实称不上好听。
”做鬼也没什么不好的,人心岂不是比鬼更可怕。”他用一种看破红尘的悲凉语气说道。
想想他是为什么变成如今这副样子的,许意没有出声。
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几分道理。
他慢腾腾走到窗边,手扯着窗帘,歪头想了想,复又抬眸看了一眼飘在他头顶上的许意。
“你们做鬼的,是不是见不得阳光?”他颇为苦恼地问道。
别的鬼是什么样的许意并不清楚,她的话,除了是魂体状态,点亮了阿飘该有的能力之外。
同时也保留了做人时的习性。能触碰实物,能吃东西,阳光嘛,当然也是不惧的。
可以说,好处都让她占尽了。
“我可以见阳光。”许意笃定地说道,让他放心大胆的拉窗帘。
话毕,萧野唰地拉开了窗帘,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阳光刺得人眼睛忍不住闭上。
她闭了好一会儿眼睛才试着睁开。张开双臂,舒服地叹了一声。
久违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