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林给孙开凤熬好鱼汤,替她盛了一碗放到石桌上,说道:“鱼汤还热,放凉了再喝。家里的水快没了,我去给你挑几桶来。”
郑林扛上扁担和水桶就出了门。
孙开凤家里没有井,打水都得去村上。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孙开凤家里的男人去做的,后来她男人生病,就吃了一段时间的河水。
再后来,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是郑林在收拾。
孙开凤想起一个月后就要嫁人了,不免又抹起了眼泪。
郑雪和福宝走出来,孙开凤听到脚步声忙把眼泪擦干了,问道:“郑林哥,怎么回来了?”
郑雪表明身份说:“我是郑林的侄女郑雪,她是福宝。”
孙开凤“哦”了一声,弱弱的问道:“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郑雪问:“你都要嫁人了,为什么还要缠着郑林叔不放?”
孙开凤一脸难过,说道:“我,我没有缠着他。等我嫁人了,也就不拖累他了。”
郑雪冷哼一声说:“我郑林叔就活该被你利用呗。”
孙开凤连连摇头,但是也没有替自己辩解。孙开凤没了男人以后日子过的很难,一个瞎了眼的寡妇,村子里时常会有男人过来骚扰。
若非是郑林帮着吓走他们,她的日子可没有现在轻松。
郑雪说:“你这样对他,他还要给你打嫁妆。”
“嫁妆?”孙开凤惊诧的问。
“没错,他要给你打衣柜,打沙发,打茶几……”郑雪说着。
“不用,让他别做了,用不上了。”孙开凤面如死灰,“郑林大哥是个好人。”
郑雪说:“我郑林叔除了外表差点,哪里比不上别人?”
孙开凤喃喃的说:“外表算什么?有些人长的人模人样的,但是心肠比任何人都要歹毒。”
郑雪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嫁给我郑林叔,要嫁给别人?”
孙开凤脸色苍白,泪珠滚落,委屈的说:“是他,不肯要我。也是,我一个瞎子,嫁给谁都是一个拖累。”
福宝问:“你是打算结束生命了,对也不对?”
孙开凤张大嘴巴,她看不清人,但是听的出这是一个稚嫩的声音。
她又是怎么知晓自己的心事的?
郑雪大骇,问道:“为什么?”
孙开凤也不想瞒着,说道:“郑林大哥是个好人,他对我极好。比我从前的丈夫还要好,我也曾经觉得他应该是想娶我的。可是我们相处了那么些年,他从来都没有提过。我眼睛是瞎的,很多事情都帮不上忙。我心里想着,就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直到有一天,媒婆上门了。说要给我说一门亲事,郑林大哥正巧也在。我鬼使神差的问了他,问他怎么看。”
“他说挺好的。”
孙开凤心里的那点期望,彻底被浇灭了。
“所以,我答应了。这些天郑林大哥还是像从前一样过来,我心中越发烦闷。”
郑雪叹道:“郑林叔真傻。”
孙开凤反驳说:“他不傻,他是人太好了。我决定不再拖累他,希望他能找到一个能帮助他的媳妇。”
郑雪叹了口气,说道:“难怪福宝说你们两个有缘无分。”
福宝冷不丁的说:“万一你的眼睛是能治好的呢?”
“真的吗?”孙开凤心存希望,却又很快消散了,“你们就别哄我开心了,我这眼睛天生就瞎了。”
“真的,我在医书上看到过,只要有人捐赠眼角膜,就能动手术了哦!”福宝是在翻开二哥顾西医书上无意间看到的。
“那,那一定需要很多钱吧。”孙开凤忙摆手说,“算了,我的出生就是灾难。能够遇到郑林大哥这样的好人,人生已经无憾了。”
“真的能做手术吗?”郑林不知是何时回来的,他问道。
“真的。”福宝点头。
“这手术得做。”郑林激动的说,“我得带你去大医院看看去。”
“郑林大哥,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能……”孙开凤拒绝。
郑雪也听说过,不过没有亲眼看到过。可是治疗肯定得花很多钱,她好奇的问道:“郑林叔,她马上就要嫁人了,就算是要看病,也不用你跟着去吧!”
郑林痛苦的说:“既然能恢复,那肯定恢复最好了,谁看都一样。”
孙开凤抓住他的手,问道:“如果我恢复了,你愿意娶我吗?”
“如果你恢复了。”郑林不敢回答,她恢复了看到自己这副面貌,怕是永远不肯再见他了吧。“你别胡思乱想,如果能够恢复,你能够做很多以前没做过的事情,今后的生活也是好的。”
他这么一说,孙开凤什么都明白了,她说:“我不会做手术的。”
郑林急的很,孙开凤却下了逐客令。
三个人被赶到外面,郑雪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个疙瘩该怎么解开。
福宝说:“刚我算过了,这位嬢嬢再婚很惨的。”
郑雪问:“很惨是什么意思?”
福宝回:“她的面相不适宜嫁入有公婆的家庭,更别说那户人家一贫如洗,吃饱饭都难。”
福宝的话让郑林一惊,他颤着声音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福宝眨巴眼睛说:“那还能有假?她印堂发黑,今晚也许……”
郑林听到这里走不动了,他说:“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守着她。”
说完,就大踏步回去了。
郑雪不由感慨的问:“福宝,你说她要是真的复明了,那还会跟着郑林叔吗?”
福宝耸肩,说道:“姻缘自有天定,不过有时也在人的一念之间。”
郑雪叹气:“按照郑林叔的脾气,他应该会带孙开凤去治眼。要是他自私一点,也不会让她嫁给别人了。”
福宝一眼就看出孙开凤的命运,若是能跟郑林结婚,就是生。若是嫁给别人,就是死。
正在此时,福宝突然听到一阵窸窣的声音。
“谁在那儿?”
那人听到动静,就想跑。
福宝弹出一道符,符自动追到那人,将他击飞。
郑雪被吓了一跳,两个人走过去。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正坐在地上哭,边哭边大声的控诉着:“福宝,不乖,打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