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莉莎在外面一边找白敬德,一边隔半个多小时打一次电话回家,看他回了没有。
最后一次打电话,听到父亲说孩子回来了。
她顿时喜极而泣,激动地让父亲叫白敬德亲自跟她讲两句话后,她一颗担忧的心,才终于落了地。
不过,随即也生气地在电话里责骂了白敬德一顿。
第一次,白敬德觉得被妈妈骂,是幸福的。
白莉莎疲惫地回到家后,一看到儿子,马上冲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抱了好一会儿,也泪流满面了好一会儿才撒手。
这夜,她终于知道,什么叫失而复得了!
这夜,也让白敬德长大了不少。
他懂事的主动向姥爷和妈妈道歉道:“妈妈,姥爷,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乱跑,不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儿子,妈妈也跟你道歉,是妈妈平时太忽视你的感受了,都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以后,你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不可以跟妈妈讲,妈妈一定会认真听的!好不好?”
“嗯。”
白敬德的眼睛顿时湿湿的,轻轻地对白莉莎点了点头。
这还是第一次,妈妈如此坦诚地向他道歉。
也是第一次,如此亲昵,听着让他感到有一点肉麻地喊他为“儿子”。
白震霆在一旁见到女儿和外孙能有如此亲密的一幕,眼眶一片混浊,内心欣慰无比。
他随即也表态道:“敬德,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也要跟姥爷讲。”
“姥爷虽然比你大两辈,但姥爷也年轻过,也有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只要你愿意跟姥爷讲,姥爷肯定能理解你的!”
“嗯,我知道了,姥爷。”
“哎,哎,真是我的好孙子!”
白震霆听到外孙的话,一脸动容地将白敬德抱在怀里。
祖孙俩也抱了好一会儿才松开。
这个不完整的三口之家,也是三代之家,这些年来,哪怕是除夕夜,都从来没有像这夜一样,如此温馨过。
不过,白敬德虽然答应了家人,以后有心里话,会跟他们讲的。
但关于想联系爸爸这事,他还是不敢跟他们说。
妞妞给他抄下电话号码的那张纸,他也背着他们,偷偷夹在了一本课外书里。
父女没有隔夜仇。
何况几个孩子中,自己这个大女儿是爸爸一直最疼爱的一个,所以妞妞回到家后,想了想,还是给杜文礼主动打了个电话。
将她今夜在街上遇到白敬德,白敬德说是出来找爸爸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杜文礼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觉得更对不起这个儿子了!
想他这半生,结了三次婚,最后两个离了,一个坐牢了,牢坐完出来,也必是离婚的结局。
如今和他同居的玲珑,他是坚决不会娶的。
他不想这么为难自己,和一个从没想过娶,如今还毁容的女人凑合着过下半辈子。
这样的人生,他实在不甘心。
不然,当年努力考大学,放弃一切去深市闯荡的意义是什么?
他不想如此破罐破摔,他还对幸福的生活有向往。
但他也对自己经营感情和婚姻的能力没什么自信了,经营一次,失败一次,次次都差点让自己脱半层皮。
真他妈比开公司赚钱还要难一万倍!
感情和婚姻的幸福,既然自己好像缺乏能力,也缺乏运气来享受。
那父女亲情的幸福,父子亲情的幸福,自己便该争取争取,珍惜珍惜了。
否则,奋斗一生,除了钱,自己岂不是一无所有?
妞妞的这个电话,让杜文礼顿时有种茅塞顿开,豁然开朗的感觉。
他决定了,明天再去白家一趟,不管白家人对他态度多么恶劣,他都要死皮赖脸地跟他们好好谈一谈。
直到他们愿意慢慢原谅他,让他跟儿子以后保持正常联系,父子每年聚一聚。
打定这个主意后,这夜,身边没美女陪伴的他,难得的在酒店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又去买了几盒礼品后,杜文礼叫了一辆出租车,准备直奔白家大院。
不过,车开到半路上,他包里的大哥大响了。
他忙拿出来接听道:“喂,哪位?”
“哪位啊?怎么不出声?”
“到底是哪位啊?再不出声,我可挂了啊!”
“我是白敬德。”
“敬德?你怎么知道爸爸的电话?哦,爸爸忘了,是妞妞姐姐昨晚抄给你的是不是?敬德,你现在在家里吗?爸爸正准备再过去看你!”
“我在家里。”
“哦,是不是你姥爷和妈妈现在不在家?”
“嗯。”
“行,那你乖乖待在家里,爸爸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
“嗯。”
突然接到儿子主动打来的电话,杜文礼兴奋不已,马上向司机嘱咐了一声,让他开快点。
不到十分钟,司机便将车开到了目的地。
付了车费后,他迫不及待地走进大院,敲响了白家的门。
听到敲门声,白敬德按捺住内心的激动,马上从房里走出来将门打开,让杜文礼拎着礼品进了屋。
“敬德,你姥爷和妈妈都没那么快回来吧?”
“嗯。”
“他们没那么快回来,那正好,爸爸可以跟你单独说说话!”
“嗯。你要喝茶吗?我给你泡。”
“啊,也好,那你给爸爸泡一杯吧,爸爸还没喝过你泡的茶呢!”
见儿子今天对他的态度比昨天要客气礼貌多了,杜文礼心里颇感欣慰,觉得自己这趟真是没白来。
他也知道,这也是妞妞的功劳。
这个女儿,从小到大他的确是没白疼,心里还是向着他这个爸爸的。
白敬德随后去给他倒了一杯姥爷平常喜欢喝的普洱茶。
刚泡的茶有些烫嘴,但杜文礼还是端起来,浅浅地尝了一下。
毕竟,这是儿子的心意。
浅尝一下,便能让他感到心头暖融融的。
见儿子把茶端到茶几上后,便拘谨地站在一旁,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杜文礼忙叫他也在沙发上坐下来,随后顿了顿,整理了下有些激动杂乱的思绪。
面色带着几分愧疚地说道:“敬德,爸爸这几年一直在深市忙着创业,没时间过来京市看你,是爸爸不好!”
“以后,爸爸一定会每年都来看你的!”
听到杜文礼道歉和保证的话,白敬德仍然低着头没出声。
他对杜文礼这个爸爸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五岁之前。
而对他印象最深的画面,便是妈妈经常很凶地骂他,把他骂得垂头丧气的,而小小的他在旁边吓得浑身发抖,不知所措。
所以这些年,不管妈妈和姥爷怎么向他有形无形,有意无意的灌输,说他这个爸爸怎么怎么不好。
他其实在恨他这个爸爸的同时,心里也一直有些暗暗的同情他。
觉得他应该也可怜,也委屈,妈妈应该也是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