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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四口开心地疯闹了一番,把两个孩子喂睡着。

沈小北的心情也平静了下来,段西川想与她缠绵,她有点兴致缺缺的样子,他便也没有勉强。

“怎么了,丫头?刚才不是还很开心?”

“西川,76年了,真快!”

“快吗?丫头怎么今天那么有感慨?”

“今年……再等一些日子吧,到时就知道,今年是不是特别的一年了……”

在元旦到来的前几天,其实沈小北一想到马上就到1976年了,心里便极不平静。

虽然这是个架空世界,可是这里的时代大背景跟她穿越前的那个70年代,极其相似,历史大事件几乎是一样的。

尽管领导人的名字与城市地名都不同,可是,沈小北还是有强烈的预感,这一年,这个世界的山河将会有恙。

有三位让人民爱戴的领导人,将会在这一年相继离世。

而第一位将会离世的领导人,他的生命应该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距现在只剩下一周的时间了。

这位领导人也是沈小北心中一直非常敬仰与爱戴的人,他一生无儿无女,为国家鞠躬尽瘁。

逝世时,老百姓自发地排满十里长街,痛哭流涕。

想到发生在历史中悲伤的这一天,自己在这个穿越的世界里,会亲历一次,沈小北已经忍不住有些想哭。

“丫头,你怎么说得神神叨叨的?怎么还流眼泪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伤心事了?”

“嗯,确实是想起了件伤心事……”

“什么事竟让丫头这么伤心,一想起就哭了?快说给老公听听!”

“不说了,既是伤心事,不说也罢,免得你也心情不好。快睡吧,你就当我胡言乱语了一通。”

“丫头,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睡?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

“西川,我真的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起了一个认识的很好的长辈,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想着过了一年,他的时日便就少了一年,所以心里有些伤感……”

“哎,丫头,你这多愁善感的性子,还真是适合做一个作家。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每个人都躲不过的,咱们总得坚强地面对。”

“嗯,我知道。好了,我没事儿,不说了,睡吧。”

沈小北敷衍了段西川几句,两人浅浅地亲了一个晚安吻后,便相拥着睡去。

接下来几日,沈小北每天都感觉不大打得起精神。

这几日,她给自己和两个孩子也都穿得非常素净,没有一点亮色。

饶军霞和汪忆姗过来串门时,都关心地问她,最近怎么好像无精打采的?

她都是敷衍地一带而过,没有多说。

一直在心里忐忑地等待着大院里的广播或报纸,或是段西川到时从部队带回来的讣告。

在这种忐忑而凝重的等待中,7号上午,沈小北没想到,却先在门卫室收到了她出版的第一本书的样书。

是出版社寄过来的,样书封面的装帧设计与纸张,虽然都不及现代那些书籍的质量好。

不过,却有一种属于这个时代的古朴典雅的风格。

看着书面上印着自己的名字,书里的每一篇文字,都是她曾经一个字一个字亲手写在草稿纸上的。

沈小北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般,拿回房间后,爱不释手地轻轻摩挲着,生怕把书给弄坏了。

只是,个人的小成就与小欢喜,比起即将会发生的人间大悲,实在显得如此渺小与无足轻重。

简单地翻了翻自己的书后,沈小北便将它收放到了枕头下面,想过一段时间,等心情能平静下来,再慢慢地静读一遍。

这夜,本应是个欢喜之夜,是个值得庆祝的夜。

但因为预感到明天就会有讣告传来,熄灯睡下后,沈小北一直心神不宁,身子辗转来辗转去的。

段西川听到她频频翻身,也被搅得有些睡不着。

关切地问她道:“丫头,你是不是失眠了?”

“嗯,是有些睡不着。对不起,西川,害你也没睡好。”

“傻丫头,我没事。倒是你,这些日子一直显得心事重重的,丫头,你是不是又有秘密瞒着你老公?”

“我哪还有什么秘密啊?可能就是那个快来了,心情有些烦躁而已。”

“是吗?怎么以前从没听你说过,那个来之前会心情烦躁啊?丫头,是不是白天带两个小家伙,把你累到了?”

“没有,他们那么好带,怎么会把我累到?我真的没事,你别多想了,快睡吧,我不再翻身就是了。”

“哎,好吧,臭丫头,那你快睡,什么都不准想了,听到没有?”

“嗯,知道了,你也睡吧。”

见沈小北明明是有心事的样子,却不愿跟自己谈,段西川心里有种无奈与挫败感。

他猜想,沈小北应该是带孩子累的,但又不好意思在他面前诉苦,所以才会这样,心里不由觉得对她挺亏欠。

想着等春节休假的时候,带她和两个孩子去外面好好转转放松下。

第二天早上,段西川和陈国华他们都去了部队。

汪忆姗照例帮沈小北从食堂打早餐回来,她和陈雄把早餐吃完后,过来发现沈小北一个馒头都没吃,粥也没喝多少,全部都还在饭盒里。

不由得疑惑地问道:“臭女人,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早餐都没动什么啊?你可别忘了,你还要给我两个干儿子喂奶呢,吃这么少怎么行?”

“我没胃口,不想吃,你把馒头拿去给陈雄吃吧。”

“他都吃饱了,还吃什么吃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几天像瘟鸡似的,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该不会是你家西川晚上没伺候好你吧?”

“姗姗,这段时间不准开这样的玩笑。还有,把你身上这件红外套给换了,我看着碍眼!”

“喂,你这个臭女人怎么这么霸道啊,我穿什么衣服,关你什么事啊?这件外套我穿都穿上了,凭什么你觉得碍眼我就要去换,我还就不换了!”

“行行行,你不换,那就离我远点,别给我招烦。”

“你这臭女人,今天是吃呛药了?真是讨厌!离远点就离远点,有本事你等下别叫我!”

见沈小北一脸不耐烦,汪忆姗心里也很不爽,气得扭着腰肢回了自己房间。

汪忆姗离开后,沈小北心烦意乱地待在房间,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逗逗两个孩子玩,却发觉笑,竟然也是一件那么艰难的事。

嘴角才刚一上扬,她就忍不住眼眶发红,控制不住地想流泪。

就这样心烦意乱,心情沉重地默默等了一天,沈小北并没有从任何途径听到什么讣告。

这晚躺在床上,轻轻抱着段西川入睡时,她心存侥幸地想着,会不会是自己预感错了?

然而,她的这丝侥幸没多久便破灭了。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起床号还没响起,四周万籁俱寂时,大院里的广播却突然响起。

听到广播里突然播出来的讣告,段西川顿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一脸难以置信地与也刚坐起身的沈小北默默对视了好几秒。

“丫头……”

“西川……”

两人叫了一声对方的名字,都没再多言语,悲痛地抱头低咽了起来。

他们心中一直都无比敬仰爱戴的一位领导人昨天上午已经逝世了,此讯一出,山河俱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