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孔婉婉向马继全请了一天假。
樊慧芳和柯小莉拿了一些米、菜还有蜡烛,帮孔婉婉去大队代销店那里,以物换钱,给她换了一点坐车和发电报的钱。
孔婉婉拿着钱,马上一个人去了县城,给她母亲发了封加急电报。
孔母收到电报后,第二天一早便从省城,倒了几趟车,一路风仆尘尘地来到了白驹大队,然后一路打听到了第五生产队的知青点。
她在知青点外面焦急地等了小半天,孔婉婉他们六人才终于收工回来。
“婉婉!”
一见到自己女儿,孔母忙激动地走上前叫了一声。
“妈,你怎么过来了?”
“你这孩子,结婚这么大的事,妈能不过来看一看吗?我连你要嫁的男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都不知道,你说,这像话吗?”
“好了好了,妈,你坐那么久的车赶过来,一定累坏了!快快快,先进去坐坐喝杯水,我这就介绍你未来的女婿给你认识嘛!”
母女几个月没见面,孔母虽然怪孔婉婉不懂事,都没带男朋友给家人见见面,就直接告诉她,说她要结婚了!
但她还是更多的心疼女儿,想念女儿,不舍得过多责备她。
母女俩亲昵地挽着手,随大家一起进了院子。
樊慧芳客气地去给孔母倒水,沈小北和柯小莉跟孔母礼貌地寒暄了一句后,去厨房做晚饭。
邓育良则拿着一把锄头去挖土,菜园扩建的事,这几日他们只要有空,都会去干一会儿,现在还没扩建完。
樊慧芳将水递给孔母后,随后也进了厨房忙碌。
院子里只剩下孔婉婉、孔母和杜文礼三人坐在小饭桌旁。
孔母一脸严肃地打量着杜文礼,让他很不自在,一直低着头不敢跟她对视。
“妈,他叫杜文礼,今年22岁,高中毕业学历。他们家也在省城,离咱们家不是很远,是不是,文礼?”
“是,阿姨,我们家在城西那边。”
“城西?我们家在城东,他们家在城西,这还不叫远?算了算了,不跟你们扯这个距离的问题了!你姓杜是吧,小杜,你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家里兄弟姐妹几个?”
“回阿姨,我爸是一家酱油厂的职工,我妈……我几个弟弟妹妹还小,她没有正式的工作,主要在家里照顾他们,空了就去做些零工。”
“你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啊!这么说,你是家里的老大了?”
“是,我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
“老天,你家里这么多孩子!你妈还没有工作,那你家里负担岂不是重得很?”
一听到杜文礼家里兄弟姐妹五个,孔母顿时大惊失色,她和孔婉婉的爸爸只生了两个,孔婉婉是老大。
老二是个落脚宝,人到中年才生下来的儿子,如今还在读小学。
不过,尽管有了宝贝儿子,孔婉婉毕竟是孔家第一个孩子,孔父孔母从小对她也是当成掌中宝一样对待。
孔婉婉这次下乡,他们夫妇是十分不舍得。
但为了响应政策,所以不得不放手让她到乡下来学农支农。
为了补偿这个女儿,他们每个月都会尽所能地寄些粮票和钱给她,就是为了让她能比别的知青能稍微过得好一点。
他们如此巴心巴肺地希望女儿过得好。
没想到,孔婉婉却找了一个家庭负担这么重的男人结婚,孔母听了,是一脸心痛。
见杜文礼听到母亲的话,神情有些窘迫,也似乎有些不高兴。
孔婉婉忙打圆场道:“妈,孩子再多,也都会长大的嘛!文礼他弟弟妹妹都不小了,再过几年,都能出来工作了,他家负担不算重!”
“几年?婉婉,你说得轻巧!你知道几年的穷日子,能让人受到多少精神煎熬吗?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等你结婚后过上这样的日子,你就知道妈的担忧对不对了!”
“妈,你这是过度担忧,杞人忧天!文礼家里还有他爸呢,又不是全指着他!”
“好,就算现在不是全指着他!那等你们以后回城了,你看看,他作为家里的长子,他家里人会不会指着他?”
“妈,你真是的!就算他家里人以后会指着他,那也是人之常情,不算为过吧?你这样说,也太不讲人情了!”
“反正我不管,我是一定要跟文礼结婚的!我跟他……都已经有孩子了!”
“什么?”
听到孔婉婉最后那句话,孔母震惊得嘴巴塞得下一个鹌鹑蛋了。
马上把目光放在了女儿的肚子上。
“婉婉,你真的有了?”
“妈,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乱讲,我又不是不知道名声对女孩子有多重要!”
“你既然知道名声对女孩子有多重要,那你还……”
后面的话,当着杜文礼这个年轻男人的面,孔母作为长辈,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
“妈,我和文礼那也是情不自禁嘛!你也年轻过,你能理解的,对不对?好了好了,妈,反正,我的肚子里已经有文礼的孩子了!你说,我不嫁给他,我还能嫁给谁?”
“你就安心地接受我们俩的婚事吧,我向你保证,我们婚后一定会过得幸福的,绝对不让你和爸为我担心!”
“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啊!你这孩子!”
见孔婉婉一副铁定了心要嫁给杜文礼的样子,而且,又怀孕了。
孔母最后不得不叹着气地妥协了,答应了她和杜文礼的婚事。
杜文礼全程像个木偶一样,表情呆呆的。
他内心很想反抗这桩婚事,可是,当着孔母这个明显瞧不上他的长辈的面,他只觉得更加没有底气说出,不想和孔婉婉结婚的话。
只好默默而无奈地看着孔婉婉目的达成。
然后,还看着她像示威似的,故意对他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
婚事决定下来后,孔母当晚留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她亲自陪着孔婉婉和杜文礼一起去大队开证明,然后再看着他们,到公社把结婚证给办了下来。
结婚证办了,孔母才放下心来。
随后,她将带过来的一笔还算丰厚的嫁妆钱交给孔婉婉,嘱咐她拿一部分出来买结婚喜服,添置几样结婚用品,办桌喜宴。
剩下的都收紧点,别让杜文礼发现。
虽然他们两人已是夫妻了,但杜文礼弟弟妹妹多,为了以防他拿她的钱偷偷贴补他家里,钱方面的事,还是要防着他一点为好!
孔婉婉之前在钱方面,对杜文礼是毫无防备之心。
但现在,不用母亲提醒,自从杜文礼那晚说出想她打掉孩子的话,她就已经有了!
因为家里还有一个上小学的儿子,自己也还要上班,不适宜请假太长时间,孔母无奈而匆匆地见证女儿已经成为有夫之妇后,便又匆匆返回省城。
看着母亲来去匆匆,攒着她偷偷塞在她裤子口袋的嫁妆钱,孔婉婉眼眶湿润。
心里有些难受。
觉得对自己最好的人,始终还是父母。
可在这之前的一段日子里,她竟然天真地以为,最爱她的人是杜文礼这个男人。
想到这个被颠覆的事实,她的嘴角不由露出了一抹苦笑。
不过,转过身,想着以后接下来的日子,能和杜文礼日鬓厮磨,想怎么折磨他就怎么折磨他,她又觉得心情很畅快!
她和杜文礼的婚宴,决定就在知青点的院子里办一桌。
三天后,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