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呼延赞,李常笑依次前往其余各府,他要找的人其实真不少。
其中有一些的背景比较复杂。
例如高宝臣,这位曾经追随晋王赵元义的将领,在晋王被幽禁之后,也赋闲了十年有余,听说近况有些潦倒。
李常笑既然担了这山长的位份,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位人才。
……
一晃眼,半年过去。
在李常笑的求索之下,倒也真的找到不少精通兵事的老领,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太祖时期的战将。
他们寿元无多,没有那么强的争权欲望,只想着能在死前将毕生所学留下,供后世的兵家子弟学习一二。
有关武院的争端亦是终止。
究其缘由,“崇文抑武”从来都不是因为什么大势所趋,不过是因为赵家天子顾及到自身安全罢了。
他们同样知道过分压制武将的弊端,早先是苦于无门路才出此下策,如今既然有了更好的办法,肯定要用。
文臣中相当一部分意识到这点,只能捏着鼻子认下。
倒是以寇平仲,李太初,王子明为代表的端拱元年进士从头到尾赞同武院设立。
他们比其余人看得更远,知道西北还有一支党项叛军,再加之凉州李氏内部的凝聚力也不如从前,一旦情况有变,指不定会酿成什么祸事。
大宋保持一支精锐的战兵,对文臣和朝廷而言都是好事。
正当众人商议武院开设时间的时候,宫中传来一阵晴天霹雳。
天子薨了!
端拱帝在位十年,于昨夜驾崩。
消息传出,武院的事情被迫暂时搁置,汴京上下皆陷入一片哀伤之中。
总结端拱帝在位这十年,大宋的局势逐渐从乱世走出,科举的秩序得到恢复,给了不少年轻士人以晋升之阶。
更别说,端拱帝在位的最后三年里大宋战胜辽国,订立盟约,奠定了北方边疆的安稳局面。
一桩桩功绩累加到一起,足以当得上一个“太宗”的庙号。
如果端拱朝的臣子可以继续绽放异彩,说不得未来端拱帝的威望还能再上一个台阶!
……
赵真在朝臣的见证下登基称帝,建元咸平,是大宋开国以来的第三位帝王。
他即位不久便再度启动了武院的开院大典。
赵真本人甚至还亲自前往观礼,并且接过了山长一位,而李常笑则退居代理山长。
时隔三个月,武院迎来了第一批学生。
其中有一部分是来自官宦人家,他们看到这武院新立的契机,想要提早将自家弟子安插进去,力求能在未来分一杯羹。
还有的来自民间,包括但不限于商贾,地主之子。
他们在科举上的前途渺茫,有一些本来是打算参加武举,但年纪不够,索性直接报考武院。
由于初设的缘故,今年武院招生并不苛刻,只要身体健全,再经过一众老将的观察,很快就能给他们分好门类。
骑兵科的一处宅子。
这屋舍与地盘均是宫中拨的,主要来自查抄的一处贪官府邸,所以里面的空间很宽敞。
种平将分配好的衣物和行囊铺好,很快看着另一张空空如也的床榻,面露好奇。
按照各位教习交代的,这一间屋舍睡两人。
这意味着,种平的室友还没到。
他百无聊赖看向屋外,心中也不明白为何叔父要将他送过来。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还有“诶呦”“哎呦喂”之类的语气词。
种平一乐,知道自己同居的人来了。
他立即上前推门,果然见到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小子,正背着大包小包,整个人仿佛都要被淹没了。
那人见到种平大喜过望,也不呻吟了,恳求道:“这位大哥,搭把手如何?”
“我叫种平。”
种平介绍过自己的名字,很快将柳三变手中的东西接过。
他由于常年被父亲带着练武,身板相较同龄人而言要高大不少,搬起东西亦是行云如风。
柳三变得到喘息之机,好话顿时像不要钱似的从嘴里出来。
“种兄当真是威武不凡之人!”
“种兄,柳某这辈子只服你!”
“种兄……”
……
种平打小哪里见过口才这么好的同龄人。
这一句句变着花样的“种兄”,直接将种平夸得脸红不止。
柳三变随后亦是报了家门。
种平得知他是官宦人家的孩子,顿时大为惊讶:“柳兄,你本可考取科举,为何要来这武院。”
闻言,柳三变亦是面露无奈,解释道:“家父觉得我打小言辞犀利,担心日后为文官,容易树敌过多,成为旁人的眼中钉。”
“相比之下,武将倒是直率许多。父亲也希望磨砺一下我的性子。”
种平想起柳三变方才的恭维之词,心下赧然。
当即出言赞同道:“柳兄的言语的确颇有艺术,实不相瞒,种某方才……”
……
经过简短的交谈,二人很快打成一片。
少年郎的交情就是这么简单。
不远处。
李常笑与种明逸正好从堂前走过,听到屋中的笑声,当即紧了紧嗓子,抖擞一句。
“安静!!”
这突兀的一句,直接将屋中两个小子吓傻了。
一个个缩在被子里,跟鹌鹑似的,不敢再开口。
做完这些,李常笑与种明逸走到月下的一处空地。
种明逸想起方才的一幕,微微一笑:“李师还真是亲和,只怕那两小子今晚要睡不着了。”
“作为山长,我这是在帮他们适应武院的生活。”
李常笑一本正经答道,忽然看向种明逸,似是想起什么,好奇问道:“对了,听说今年有一位连中三元的学子,是叫王孝先吧?”
种明逸闻言,脸上罕见透出几分得意,轻笑道:“山长不治,这王孝先亦是书院出来的人杰。”
不过他很快遗憾起来:“倒是可惜,李挺之那小子落榜。他的性情温厚,若能为官,定是一方百姓的福荫。”
“李挺之么?”李常笑反复念叨此人姓名,旋即恍然大悟,笑着道:“指不定,他与你一样,都适合为人师。”
种明逸显然不信,稍显敷衍:“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