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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反对太子婚事,主要是汉时董天传下的学派。

他们随新朝末年的战火兴起,又因投奔东吴而到达全盛,故命作“吴门”

要论影响,天下向前数二百载诞生的儒家名宿中,有十之七八是吴门子弟。

余下的两成,才是孟门、孔门、松溪、公羊之流。

只是吴国毕竟坐享天下三百载,其影响之深远,远不是立国才十余载的大唐可以抹除的。

大明宫

贞观帝听完大太监的进言,目露惊讶:“你是说,那位续写六经的龙门夫子进京了?”

大太监不敢隐瞒:“据说龙门夫子此行是替其女讨公道,准备前往国子监,与诸位大儒辩经。”

“那个武家丫头?”贞观帝眉头一挑,露出了看热闹的表情:“有意思,那群前吴留下的老东西,这回可是踢到铁板了。”

说话间,贞观帝兴冲冲地从龙椅站起。

“不行,这等大场面朕必须亲临,免得那群吴门的老东西又败坏我大唐名声。”

“老奴遵命。”大太监当即低头。

贞观帝却觉得这样还不算稳妥,他再度吩咐:“你持朕之手令,将北衙禁军一并调来,倘若王演有难,动手者格杀勿论。”

大太监面露迟疑:“陛下,如此恐怕会招致儒门反噬,于您的名声不利。”

“无妨,”贞观帝摇摇头,眼中冷光一闪而过:“当年太上皇讨胡,这群当为天下先的儒者不曾出面,唯有一介白丁的王演上书檄文。”

“此恩太上皇记着,朕也记着,所以务必护他周全。”

“老奴誓死从命。”

……

长安大街

王演乘着一辆马车,缓缓驶向国子监的方向。

他的一众弟子,杜知礼、薛放、温大临等十余位朝中官员,俱是脱下官袍,跟在王演马车的后面。

还有数以千计的儒门弟子,他们有的受过王演点拨,有的是仰慕王演品行,自愿随他一起走上这么一遭。

国子监,天下儒者的圣地。

二百年来一直被吴门师徒把持,他们今日就要打破这禁忌,开辟属于大唐儒者的纪元。

……

国子监门口

三位穿着大红官袍的白发老者岿然而立。

分别是祭酒虞天南,司业褚穗元和欧阳度,三位俱是闻名天下近一甲子的儒门泰斗。

如今吴门可以继续雄霸国子监,他们三人功不可没。

“驭!”

王演轻呼一声,捧着李常笑交与他的宝剑,走下马车。

祭酒虞天南见这王演竟比传闻中的还要年轻,心中不由生起几分郑重。

儒学可不同于其他门类,

正所谓:达者为先,师者之意。

年少成名,远比年老成名更叫人感到忌惮。

虞天南神情一肃,踱步上前:“老夫虞天南,来者可是绛州王演?”

王演叩着宝剑,面无表情:“正是。”

“大胆!”一旁的褚穗元怒而呵斥:“国子监重地,岂是尔等可以擅闯的。”

他的相貌本就偏于严肃,加上在这国子监的主场,举手抬足又多了几分威严,令得不少年轻儒生起了退意。

薛放这时冷哼一声,向前一步到王演的身后。

“不才薛放,陛下亲授吏部侍郎,”他半眯着眼,继而神色陡然眼里:“文中夫子是吾师,这国子监,薛某可来得!”

杜知礼这时也淡笑出列:“不才杜知礼,陛下亲授门下侍中。文中夫子,亦是吾师!”

若说薛放还只是一般的分量,那么杜知礼这门下侍中可就有十般的分量。

门下侍中,位同宰相。

无论官阶还是权力,远不是区区一个国子监祭酒可以媲美的。

王演的其他弟子也纷纷出列,介绍自己的官职。

每听到一个名字,虞天南三人的脸色就阴沉一分。

直到诸位弟子介绍完,王演才不紧不慢地拔出孟圣宝剑。

哗啦!

剑刃出鞘,一股充满古之韵味的剑意顿时弥漫。

最惊奇的是,这剑意虽然强盛,却没有寻常剑意的那种凌厉感,反倒显得绵和而大气。

饶是这般,虞天南三人还是变了脸色。

如果他们没有看错的话,这恐怕是某位先贤的君子剑,常年佩戴之下,也积聚了不少先贤的浩然之气。

这浩然之气遂无法伤及甲士,但对儒门众人最为致命。

虞天南想到这,不由眯起眼睛:“王演,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闻言,王演缓缓提转佩剑,剑指国子监大门:“王演不才,特来讨教吴门,愿三位莫辞。”

“狂妄后生,”欧阳度冷冷开口:“莫要以为黄颊山辩学,就以为可以与吾等平起平坐。小辈,今日叫让你重修礼义!”

“请。”王演施施然一礼,神色淡然,“绛州龙门,王演。”

欧阳度哼道:“潭州临湘,欧阳度。”

不远处。

北衙禁军已经抵达,不过却收到暗中待命的命令,军中神箭手已经瞄准了国子监。

倘若虞天南等人有动作,他们就会立即放箭。

贞观帝一袭黑袍,负手而立于人群。

他望着国子监的方向,若有所思,“当初太上皇为了稳固南方,适才与你等吴门周旋。如今南方既定,我大唐的儒者已经成势。”

“泥古不化之辈,也该替后来者让道了。”

……

同一时间

河南道

邹县,孟圣祠堂

这是人间最后一位圣贤,孟千帆的香火所在。

当年圣贤陨落,咸阳的秦帝设了孟圣庙,而孟千帆的肉身,却是运回了他的故乡,邹县。

李常笑化作年少时的模样,白衣飘飘,墨发披肩,宛如放荡不羁的狂生。

他手中捧着两坛酒,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

“这位小哥,孟圣不喜饮酒,这酒不如放着吧。”

有个年过花甲的老者,一口喊住准备拎酒进去的李常笑。

李常笑转头看他,温和一笑:“老丈莫怪,只是吾族与孟夫子有旧,今日特来告祭,能否宽容一二?”

闻言,这老者上下打量他,起初还是皱着眉的,直到看到他手中的茶壶,神情才稍有缓和。

“小友,你姓什么?”

“姓李。”

“李?”老者目露惊讶,随即让开身位:“罢了,既然是成道者的同宗,想必是懂规矩的。”

“多谢了。”李常笑抱拳一礼,绕过他,迈入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