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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确保分田的举措落实,王凉在每个郡设置了田官。

田官监督分田成效,可以直接上达天听。

这一举措,直接让那些怀揣小心思的人家熄火。

陈留郡,济阳。

一穿着锦绣绸缎的青年男子,醉醺醺地从青楼里出来。

宽大的袖袍还残余酒液。

老鸨满脸殷勤,追了出来。

“刘爷儿,下次再来!”

青年男子恍若未闻,摇摇晃晃走开。

带人走后,龟公凑到身旁,对着远处的男子呸了句。

“不过是前汉余孽,承蒙陛下厚恩,侥幸活得性命,还真把自己当爷了。”

“呸!”

老鸨连忙按住他,“你疯啦!人家再落魄,祖上也阔过,不是我等可以招惹的。”

见状,龟公面上露出悻悻的表情。

“好不容易凤凰落魄,我这不是……”

……

转过街角。

青年有些无力地倚在路旁,吐了起来。

不远处,马膺盯着他,手里啃着半个凉透的馒头。

“晦气,老子放弃锦衣玉食,自请到此,也不知是不是对的。”

面前这青年,祖上是天汉帝幼子。

在元鼎帝后裔被杀绝的情况下,这位刘玺算是当世少有的,根正苗红的汉室后裔。

来时,马膺领了使命。

一旦天下有变,可以辅佐刘氏后人,并混入其中,争取成为新帝登基的从龙之臣。

他因功封爵,将接掌整个马氏,生母也将被扶正,载入马氏家庙。

相反,倘若天下安定。

马膺需将面前的刘玺杀死,替王氏一族扫除障碍。

作为这些年潜伏的回报,马远会将他的子嗣接回家族,记入嫡支名下,享受族中最好资源的培养。

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

始皇五年,元月。

天下一派海河清晏的景象。

这时,并州刺史上奏。

“北匈奴叛乱,率部攻打南匈奴,杀死南单于,劫掠部族牛马,并有进犯西域的态势。”

王凉大为重视,当即传令边境三州,还有凉州的唐国公,一同出兵攻打北匈奴。

同时下旨厚葬南单于,善待其遗孀。

义陵城。

李常笑小口抿着茶,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

在他面前,有一名小童手脚麻利地抓药,招呼来往的病患。

整个人忙得都转不过弯。

李常笑视若不见,不忘鼓励道。

“小郎,好好干!”

街坊邻居见此一幕,哭笑不得。

李大夫又懒到了一个新高度。

不过,他们望向张小郎的目光,却透露着羡慕。

“是个好运的娃儿。要能在李大夫那学得一招半式,一辈子无忧了。”

“对啊。李大夫医术高明,全城皆知。只凭师徒名分,以后贵人得病,少不得要找张小郎。”

此时,张小郎却顾不得别人说什么。

只想尽快把师傅交代的事做完,然后狠狠地休息一顿。

莫约半日。

医馆中的人逐渐稀少。

李常笑吃饱喝足,擦擦手就要往外走。

张小郎睁大眼睛,“师傅……您。”

见他喊自己,李常笑顿了顿,指指城东的方向。

“为师出去一趟。今日午后,并无重症。寻常小疾,你可自行打理。”

“哦。”张小郎应了句。

……

走出不远,沿途都有人打招呼。

“李大夫。”

“李神医。”

……

经过这些年的努力,李常笑成功把“小”字去了。

一方面是由于年纪增长,辈分抬高。

他的模样没有变化,在旁人眼中,就成了医术大成、驻颜有方的结果。

倒是替李常笑省去麻烦。

半路上,他心里有些疑惑。

孙仁堂堂一个县尊,找他有什么事儿。

若为看病,也不应该啊。

李常笑还特意看过孙仁的命数。

官运亨达。

别看如今年近六旬,却还有十余年的寿数。

假以时日,再高升也不是难事。

……

半个时辰后。

县令府。

李常笑握着茶杯,抿了抿嘴。

孙仁坐在他对面,一张老脸由于久居官场,多了一些深沉。

放下杯子,李常笑缓缓起身,面带微笑。

“恭喜孙老高升。”

“李某,代一县百姓,拜谢父母官。”

说完他深深一礼。

见状,孙仁连忙将他扶起,脸上写满无奈。

“小李大夫,怎么连你也这样。你我乃忘年交,不必执着虚礼。”

而后,孙仁顿了顿,继续开口。

看向李常笑的目光多了些许期待。

“侯爷提拔孙某进入郡府,小李大夫可愿……”

他还没说完,李常笑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当即摆摆手,“孙老,你是知道我的。平素无所追求,连这医馆也只是一时兴起。”

对他的答案,孙仁并不意外,故作难过的模样。

“看来日后是没机会见了。”

“少来。”

……

三日后。

孙仁收拾好家当, 前往索县赴任。

他是悄悄走的,没有惊扰百姓。

李常笑一大早就守在山道,罕见地换上白衫,身旁带了一小壶白酒。

莫约一刻钟,一辆马车缓缓驶来。

车身简易无比,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马夫驾车。

四名披坚执锐的郡兵护送。

李常笑两脚微动,纵身一跃,稳稳落在马车前头。

车夫猛地拉近马绳,郡兵面露警惕。

“来者何人!”

“义陵小民,特来恭送县尊。”

听到熟悉的声音,孙仁伸出脑袋。

见是李常笑,他脸色一喜,连忙示意郡兵停手。

自己则跳下马车,脸上略有责备。

“小李大夫,你怎么……”

“知你体谅百姓,特来送你。”他笑着,而后将白酒递出去,“喏,送你的。是上年份的老酒,路上悠着点喝,莫要推辞。”

见他把话都说了,孙仁只得点头。

脸上的褶皱陷得很深,“好,听小李大夫的。”

……

聊了几句,孙仁的马车再度离开。

李常笑盯着他,瞳孔不知何时染上一层金色。

良久,整个人站在原地,口中惊叹。

“竟是有相君之命。”

“有意思了。且看这大新,能否在你手中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