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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其他类型 > 我在王府中长生不死 > 第136章 永安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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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十一年,春。

幽居深宫的第六个年头,皇后钱氏薨了。

消息传出,诸大臣皆是一阵恍然。

他们这才想起来,永安帝是立过后的。

长门宫。

宫人们替钱皇后沐浴容颜、括发,更换寿衣。

由于她生前未被废后。

按照礼制,移尸至未央宫。

尸前陈设繁奠物,意为“寿终正寝”。

永安帝与晋王亲临未央宫。

父子二人齐齐停在宫门,又对视了一眼,纷纷看出了对方眼底的复杂。

还是永安帝先开口。

“随朕进去吧。”

说罢,永安帝率先走了进去。

“喏。”

晋王应了声,紧随其后。

钱皇后的尸身停在正堂。

脸上的妆容,衬得她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永安帝缓缓走上前,看着昔日的枕边人,不由叹了口气。

世人笃信,亡者已逝,前尘过往全数消散。

甚至于,还会自发产生一种莫名的宽宏。

永安帝也不能免俗,他正处于这个状态。

身为宁王时,迎娶王妃的景象历历在目。

他还记得,母后当年特意遣人送来了一对玉镯子,意为团团圆圆。

只是,他的那个镯子,早就被贵妃讨了去。

忽然,永安帝像是想到什么,走到皇后的尸身前,抓起她的左手。

一旁的宫人便要阻止,却来不及了。

永安帝已经看到了。

皇后的左手手腕处,戴着一只滴露玲珑玉镯。

镯子的表面还刻着鸳鸯,正是当年那一只。

永安帝屏住了呼吸,两眼快速眨着,甚至还有几分微亮。

身后的晋王一直低着头。

听着永安帝时不时发出的叹息声,心中感慨。

“父皇老了。”

这是字面意义上的老,不仅是身体,还有心智。

放在父皇登基之初,母后的这些把戏,无论如何也起不了作用。

也就父皇年老,久居高位还加重了自负的性子,这才会去信所谓的“深情”。

哪怕清醒些,都应该明白。

母后幽居深宫六载,全族尽灭于永安帝之手。

那恨意说是滔天都不为过,又怎会憋得好心。

想到这,晋王的眼眸逐渐变得深沉。

这枕边人的软刀子,还真是防不胜防,他日后是得引以为戒。

随着时间的推移,永安帝的情绪逐渐低落。

晋王目视着这一切,却没有开口的意思。

十日后。

钱皇后的尸身正式入棺,棺前设了“几筵”和安神帛。

此外,还立了铭族,上书“大行皇后钱氏”。

这些字是永安帝亲自书写的。

自那日之后。

永安帝经常梦中惊醒,有时还会高呼“梓童”。

本就上了年纪,又这般折腾,身体自是每况愈下。

太医们几次想要诊断,却被永安帝喝止,以为他们是来阻止他与皇后相见的。

无奈之下,医官们只好配些养神的汤药。

效果却不怎么样。

这是心疾,外物难医。

出殡那日。

永安帝强撑着主持。

他先是领着百官祭祀神灵,又命云王奉册宝传至太庙,最后在东城门送别灵柩。

皇后入葬后。

永安帝的情况并没有好转,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时常口中呓语,又于梦中惊悸。

最严重时,甚至丧失了理政的能力。

伏案上的公文每一日都在堆积,国事几近废弛。

无奈下,高凤只得遣人将消息传于晋王。

在一众老臣的拥护下,晋王重新获得了监国之权。

永安十一年,秋。

郡主府传来了一阵响亮的哭声。

丹阳郡主生了。

是个哥儿。

李常笑与王猛纷纷赶来,二人开始为孩子的姓名犯了难。

众所周知,李常笑膝下并无子嗣。

按照常人来看,这外孙应当过继他名下,继承香火。

但是,这新生儿也是栎阳伯府的嫡长孙。

长孙一事,事关家庙,断不可退让。

李洛安与王陵夫妇犯了难。

最后,还是李常笑开口,这外孙记在王家。

但栎阳伯需定立字据,将王家未来的爵位继承权交到这新生儿手上。

王猛自无不可。

顺便还约定了,若是夫妇还有子嗣,便记在靖王府名下。

李常笑不置可否。

既然是从李洛安肚子里出来的,那就是他的外孙,这就够了。

至于靖王府的香火,这倒不重要了。

况且,他这家业还不好继承。

靖王爵,食邑足足两万户,眼下大秦也就他这独一份。

以李常笑的威望和能力还可以守住。

要是交到后人手中,指不定隔日就被新君裁撤了。

到那时,李常笑应该还活着。

他却不太想因为这爵位,卷入世俗,那不符合他的性子。

一切便听天由命吧。

新生儿叫做王璋,是李常笑取的。

璋,瑞玉也。

惟愿此子德才卓绝,珪璋特达。

因为永安帝病重的缘故。

新生儿的满月宴,没有过多宴请宾客。

就是找了些熟识的人家。

当日,监国的晋王遣人送了一枚金锁和一对玉如意。

这一刻,栎阳伯府才算真正感受到了靖王的能量。

明眼人都知道,晋王继位已成定局,那便是新君。

新君派人亲自送礼,这是多大的荣幸。

永安十一年,十月。

永安帝的病情似乎好转了。

神智清明的时候比平常要多。

他命高凤,将太医传唤来。

等到晋王入宫的时候,永安帝已是红光满面,精神状态更胜往昔。

晋王心里清楚,自家父皇必是用了药物。

或许,他终于从母后的局里走了出来。

永安帝坐正了身子,屏退了左右。

这一次,他连高凤都没有留下。

金龙殿中,只余他父子二人。

永安帝望着儿子,侧了侧身子,拍拍床榻。

“坐。”

晋王摇摇头。

“儿子不敢。”

闻言,永安帝哈哈大笑。

这笑声持续了好一会,直到他咳了起来方才停歇。

晋王作势要上前,却被永安帝止住。

他的猛然抬起头,两眼目视着晋王。

“钱氏的事,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

永安帝惊讶于他的干脆,眼神逐渐变得深邃。

“朕还没死,便这般放肆。洵儿,你到底还瞒了朕什么。”

晋王未置一言,仿佛说的与他全然无关。

“周王,宋王,还有钱家与张家,都是你的手笔吧。”

“父皇英明。”

“倒是个狠性子,与本王当年一样。”

永安帝笑道。

晋王正欲开口,却被他止住了。

“行了,无需多言,朕不想听。今日之后,这大秦便传于你手。朕这一十一年的家当,一并托付与你。”

语罢,永安帝的气息也越发衰弱。

他似是看淡了,哪怕已经无力地倒在床榻了,却还要说。

语气带着羡慕。

“真是个……好运的小子。”

说完,龙榻上的气息逐渐消散了。

当天夜里。

钟声响彻咸阳。

“永安帝,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