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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大火,给永安帝留下了浓浓的阴影。

金龙殿尚在重建,他今日便歇于贵妃的殿中。

躺在床榻,人已入眠,口中时不时还会惊呼“救驾”。

宫内的侍卫闻声进屋。

却见贵妃守在床榻旁,以手势无声示意他们出去。

待人走后。

睡梦中的永安帝一个翻身,整个人直接攀住了贵妃的手,将她压住。

他的力道极大,像是在紧抓救命稻草似的。

贵妃吃痛,却不敢将手拿开。

永安帝一直压着她,时间久了。

贵妃的脸逐渐变得苍白,就连呼吸都困难了。

终于,在她将要断气之时。

永安帝先惊呼着醒了过来。

他看到身下的贵妃,没有犹豫,一把将人揽过来。

整个人靠在她的右肩,想要借着鼻间的馨香舒缓梦中余散的惊悸。

贵妃还没来及喘气,整个人又被勒住,力道更甚先前。

她咳了几声,再也顶不住了。

当即两眼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永安帝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顿感嫌弃。

他将人推到床榻里头,自己坐了起来,对着殿外喊了声。

“来人!”

“奴才在。”

高凤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动作尚不麻利。

看他这副模样,永安帝皱了皱眉,隐有不满之色。

“传朕旨意,命金吾卫大将军亲往,将冀侯阖府押至诏狱,严加看管,不容有误。”

“喏。”

高凤走后,永安帝依旧正坐着。

只是,他的目光时不时还会仰向屋顶。

昨夜的情景历历在目。

每每回想起,永安帝心头都是一阵屈辱和暴怒。

他堂堂大秦圣皇,九五之尊!

竟有人胆敢公然行刺,差点还成功了。

永安帝顿时想起了咸阳内藏着的那批逆党。

冀侯,易王……

提及这两个名字,他的眼底闪烁着凶光。

……

次日。

宫中太监亲临宗人府,传达旨意。

“三日后,将易王移送诏狱。“

李常笑躬身接旨,亲自送走了宫里的太监。

而后将圣旨卷起,贴身收好。

心中不由得替永安帝的脑补能力点赞!

昨夜大火,不过是他的泄愤之举。

永安帝自行将之视为逆党的挑衅。

祸水东引下,永安帝的耐心早被那把火烧光了。

本来酝酿的钓鱼计划,必是胎死腹中。

毕竟这鱼儿会吃人,那还是趁早杀掉的好。

以永安帝的性子,肯定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今早儿,李常笑可是得了消息。

冀侯全家移送诏狱。

这一劫,可不好过了。

虽说冀侯提早被捕,与李常笑放的那把火是脱不了干系的。

可若问是否惭愧。

李常笑暗自思忖,给出了答案。

惭愧或许会有,但并不多。

从冀侯与易王串通开始,他被抓入诏狱这事就已成定局。

至于时间的早晚,还真不一定。

即便没了李常笑,说不得还会有张常笑,王常笑。

毕竟想要冀侯性命的人不在少数。

至少他身后的同党,巴不得冀侯与易王身死狱中。

只有死人才是能守住秘密的。

想到这,李常笑快速赶到易王的牢头。

为了稳妥起见,这三日倒不如一直守在这。

以免有人动了歪念。

……

不过一日的功夫。

易王的精气神已经比来时差了不少。

整个人披散着长发,倚在监牢的斜角。

口中时不时长念呓语,连饭食也不吃。

若是叫人见了,定会以为得了癔病。

一般来说,亲王在宗人府犯了疾,都会另有宽待。

哪怕是定罪伏首,犹有法外开恩。

李常笑不准备卖这个人情。

以他那灵敏的内息,如何探不出虚实。

易王分明是装的。

反正三日后便要移送诏狱了,到时交给金吾卫那群人头疼吧。

然而,易王的定力还是超乎了李常笑的预料。

才过了两日。

他自己先装不下去了。

宗卫来禀,易王将晾了两日,有些发馊的饭食全数吃光。

这么看,还是人体本能最终战胜了身心意志。

所以,物质决定意识!

李常笑朝着监牢走去。

因为易王说有要事见他。

至于何事,却没有细说。

想着晚上易王就要被送走了,李常笑本就打算贴身守着,便没有拒绝他。

到了牢头。

宗卫取出铜钥,打开铁栏。

原本面向墙角的易王猛然转过头。

李常笑身着王袍,缓缓朝着牢内走去。

行至易王身前半步的位置。

双手托住裙角,也不顾牢里的脏乱,直接跪坐在地上。

脸上满是云淡风轻,望向易王。

“听闻易王有事相寻,自当赴约。”

李常笑嘴角上扬,笑容如沐春风般丝滑。

易王一抬头,面上的细纹将他整张脸陷了进去。

晦暗的双眼浑浊无光,似老枯枝一般沉寂。

易王开口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又郁结,像是含了口浓痰一样。

“靖王,你来了。”

李常笑没说话,一双眼睛直直地是盯着他,以示倾听。

见李常笑无意客套,易王的情绪有些低落,他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口。

“本王知你等所求为何。”

“易王请说。”

“是为冀侯之事,可对?”

“非也。”李常笑摇了摇头。

这下换做是易王惊讶了。

“你……”

“此乃圣皇所求,下臣安能攀之。萤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

李常笑说这话的时候,颇有几分大义凛然的意味。

易王脸都黑了。

竟然没看出来,这靖王还是个马屁精。

想归想,易王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而是连声附和。

“靖王忠于陛下,昭昭之心,天地同知。”

李常笑点了点头,颇为赞同。

“罪王愿将个中缘由以实相告,唯求靖王一诺,可否?”

易王将姿态摆得很低。

“易王且说此诺为何,待本王禀奏陛下,再行决断。”

说完,李常笑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行了一礼。

哪怕易王再迟钝,此刻也看出来了,这靖王只是在打马虎眼,全然没有交流的意思。

心下当即火冒三丈。

易王冷声开口,再不似先前那般顺从。

他站了起来,行至墙边。

两手扶着墙面,便要朝上面撞去,恶狠狠道。

“若是不应本王之诺,今日便撞死于此。待金吾卫批查,只怕靖王也脱不了干系。”

李常笑视若罔闻,还恰如其分地伸了个懒腰。

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您请!

今日这易王敢撞,便叫他知道何为怀疑人生!

百年内力安能胡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