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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国。

上党郡尽失。

秦人兵锋直入魏境。

魏卒集结于三川郡与河内郡,重新布置防线。

沁水之盟后。

魏帝回到大梁。

国相惠冯进言。

大将军范阳领兵不察,致使三十万魏卒覆灭,上党郡失守,罪不可赦。

魏帝允之。

于是,刚从秦营送回来的魏大将军范阳,才到大梁便被革职斩首。

范氏满门尽诛。

范阳一众亲朋故旧,有不少同样受了牵连。

大多是魏国上层武将。

一番清洗之后,魏武将之席空出了不少。

这时,国相惠冯再度进言。

向魏帝推荐其孙婿熊黎。

魏帝的眼底闪过了一道灼光。

他眯着眼看向殿下的惠冯,缓缓开口。

“朕可是轻慢了国相?”

“陛下待臣甚厚,凡所取无不应。。”惠冯恭声道。

啪——

魏帝直接抓起宦官的帽子,重重地摔在了殿下。

整个人从龙椅站起。

他走到惠冯身前,用手指着他。

“既是如此,国相为何将朕当做傻子。文武兼挑,图谋篡国不成!不若帝位传与国相,可好?”

最后一句反问,颇有诛心之嫌。

魏帝的脸上划过一丝冷厉,看向惠冯的眼神带了一股杀意。

他只是喜好风月,却不是傻子。

惠冯本身统领文官,再叫他执掌兵权。

这魏国,怕不是该姓惠了!

殿下的朝臣纷纷噤声。

靠近惠冯的几人,更是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位置,唯恐被波及到。

朝堂中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明眼人都知道,魏帝对国相真的动了杀心。

唯有惠冯。

他将头埋得很低,把礼数给做足了。

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的情绪。

待魏帝发泄完后,他才起身。

神色郑重地朝着魏帝礼了再礼,而后开口。

“臣之孙婿为楚人。”

听了这句话,魏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惠冯继续开口。

“其名熊黎,出身楚国熊氏,柱国熊璨嫡孙。”

听了这句话,魏帝面色略微缓和。

熊璨之名他有所耳闻,以善战善谋着称,不失为良将。

虽是如此,却不足以冲抵国相犯君之过。

惠冯像个商人一般,接着加码。

“熊黎曾于楚郢击败三十万秦军,手刃秦将王言之。”

魏帝眼睛顿时一亮。

竟是秦人克星!

此将既已入魏,必将收于毂中。

心念至此,看向惠冯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宽和。

至于杀意,早已荡然无存。

只是他紧皱的眉头依然没有完全舒开,显然还存了疑虑。

惠冯一抬头,便将魏帝的心思揣了个明白。

分明是担心熊黎与楚人合谋。

他继续解释道。

“楚皇昏聩,楚太子亲诛熊氏满门。唯熊黎逃至大梁,臣以孙女许之,日后便是我魏人。”

魏帝目光炯炯地盯着惠冯,终是开口了。

“国相这般坦然,朕自是无疑,然兵家之事不可草莽,不若日以相较。倘确有其才,朕不吝封赏。”

惠冯颇为无奈。

他在魏帝的眼中分明看到了动心,却迟迟不愿下旨。

无非是要他再做退让。

看来,陛下对他的倚信是真不如往日了。

念此,惠冯上前一步,拱着手。

“臣愿以身家性命作保,熊黎绝无不轨。”

听了这句话,魏帝明显高兴了。

他走到惠冯的身旁,亲手将他扶起。

语气颇为宽厚与亲和。

“国相何须如此,朕自然是信得过国相的……”

溢美之词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

惠冯心底暗自叹了口气。

放在平日,魏帝必然会叫他收回誓言。

如今却选择默许。

显然,圣心已失。

纵横宦海四十余载,他知道自己该退了。

如此,或许魏帝看在往日的情分,可以保得一家性命。

下了朝。

惠冯回到相府。

他朝着熊黎的小院走去。

刚到院外,便听见屋里传来男女的欢笑。

惠冯嘴角微微上扬。

连带着朝堂受挫的翳气都散了许多。

他轻轻叩门。

男女顿时转过头。

正是熊黎以及孙女惠仪。

二人相视一眼,面上颇有几分被抓包的尴尬。

赶紧起身走到惠冯身前,齐声道。

“拜见祖父(岳祖)。”

惠冯轻轻捋着发白的胡须,笑呵呵地开口。

“无需多礼。黎,随老朽入宫,陛下要见你。”

“喏。”熊黎拱手应道。

他的面上有些激动,显然猜出了几分缘由。

当天。

魏相惠冯领熊黎入魏皇宫。

相谈甚久。

直到半夜子时,二人才走出皇宫。

具体内容无人知晓。

第二日。

朝堂。

魏帝拜熊黎为将,领马陵、华阳、雍丘三地魏卒共计二十三万。

兴兵伐楚。

熊黎亲率魏卒,经许县直入颍川郡。

短短六日,尽下颍川全境。

沿路的楚卒闻风溃败。

半月后。

魏卒抵达漯河。

楚国援军姗姗赶到。

熊黎引邓地魏卒奇袭,一举将楚军主力击败。

楚将昭念下令全军撤退。

魏军直入上蔡郡,接连攻取叶、合伯、舞阳、棠溪等七城乃至。

魏人载胜而归。

自秦人处丢失的领土,通通在楚人的身上取回。

大梁的魏帝接到前线的奏报,当夜破天荒的没有饮酒。

他吩咐宦官取来楚国舆图。

亲自握着朱笔,在楚境疆界勾勒分划,仿佛一切尽在股掌。

随后派人前往宣旨。

封熊黎为阳城君,另兼大将军一职,统帅天下兵马。

一时间,熊黎威势大盛。

魏卒与秦人交战处处受挫,如今久逢大胜,对主帅熊黎更是大为拥护。

“阳城君!”“阳城君!”

与魏境截然不同。

楚皇芈荷得知颍川郡失守,上蔡郡被破,大为震怒。

又闻领兵的魏将竟是熊黎,整个人当场气昏了过去。

半日后。

楚皇醒转。

他传召了楚太子芈堰及屈景昭三位王爷。

芈荷将前线的奏报直接砸在了太子的脸上。

他手指着芈堰,浑身气得发抖。

“瞧你这畜生做的好事!我大楚的良将,平白便宜了魏人。芈堰,此战在你。屈景昭,你三人于国有罪!”

芈荷的头发都倒竖了起来,像只发怒的老狮子。

这一刻,他真的动了废太子的念头。

景王将楚皇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缓缓走上前,淡笑道。

“陛下且息怒,熊氏叛国,殿下驱逐熊黎,于国有功才是。”

“你……大胆!”

芈荷愤怒地指着景王。

这时候,他明显察觉到了异样。

还不待他反应。

景王拍了拍手。

“来人,陛下身体抱恙,传唤太医。”

“喏。”

门外走进来数百的披甲将士。

看打扮,分明是三大王族的族卫。

“安敢谋逆,安敢……!”芈荷怒喝道。

下一秒,整个人又气晕了过去。

当天夜里。

宫里传来噩耗。

楚皇驾崩了。

太子芈堰在三大王族的支持下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