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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番话的确不是重楼原创,而是巫族中流传的古老故事。

巫族也有先贤想探索源蛊的获取之法。

只可惜,这种事真的全凭运气。

巫族无数先贤,都没能找到靠谱的方法。

岳川不得不承认,自己运气逆天了。

一个源蛊恰好诞生在自己面前。

也许是重楼脚下踩过的地方。

后面一个泥人向自己磕头,触碰到了这里。

泥人的脑袋,又恰好适合绿蛊生存。

于是它们活了下来。

而不是变成一粒尘埃。

否则的话,绿蛊还没被自己注意到,就已经生机消亡,不复存在。

回溯这一长串的因果链条……

岳川有点头皮发麻。

不过,这更让他明白了源蛊的珍贵和强大。

“咦……等等!”岳川叫住重楼,“我已经掌握了这个源蛊的造物信息,可以随手将其创造出来。”

“那是不是说,我可以用同样的方式,创造出其他源蛊?”

“咱们族中还有多少源蛊,给我看一眼!”

重楼有点抓狂。

他之前信誓旦旦说,最初的蛊都是从其他尺度过来的。

结果岳川反手创造一个。

现在更狠,不但能创造,还能复制。

巫族千万年流传的真理,一个接一个被打破。

“叔父,我们族中蛊都没几个了,还源蛊?”

岳川这才醒悟。

重楼刚遇到自己的时候就要走了大量的血肉喂养蛊虫。

巫族的蛊吃惯了大周世界的血食,去了异世界都陆续休眠了。

再休眠下去就嘎了。

岳川关心道:“现在如何了?那些蛊虫都恢复了吗?”

“哈哈,幸好有叔父相助,再加上之前那些巨人的血精,族中的蛊虫都陆续复苏了。”

岳川随口说道:“等什么时候有空,你把蛊虫带过来,给我看一眼,我把它们的造物信息记录下来,以后就不怕蛊虫休眠、死亡了。”

巫族的蛊需要薪火相传。

就像老面神。

上一盆面中留下一团,掺入下一盆面。

如此往复循环,老面神才能不断繁衍。

巫族的蛊都是这个模式。

这些蛊名义上是在休眠,实际上一直在活跃中。

当巫族强盛时,有大量的人手、资源,可以保障蛊的延续。

可巫族衰弱,甚至陷入动荡和危亡时呢?

连巫族自己都保不住了,谁还顾得上蛊?

食铁兽身上的食铁蛊就是一个例子。

岳川却找到另一个方法,那就是造物的本源信息。

自己可以复刻绿蛊,自然也可以复刻其他蛊。

如果自己能搜集到足够多的本源信息,是不是能通过大数据匹配,彻底解开蛊的奥秘?

甚至,找到源蛊诞生的关键。

重楼不知道岳川的想法,而是重重点头。

“叔父,我身上这些蛊,您先看看吧。”

岳川接过蛊,随即开启观照万象,精神意念运转到极致。

从微观的层面、造物的角度,一点点解析这个蛊的构造、运作。

但是很快,岳川就放弃了。

“不行,这个蛊有人为炼制的痕迹,而且炼制手法不怎么样,造物信息非常紊乱……”

岳川之前解析绿蛊的时候,就像一张纸。

大眼一扫就全部记住了。

可重楼给自己的这个蛊,就像一张满是鬼画符的纸,而且这张纸还被团成一团,又丢进了墨缸里。

这谁能解析出来?

也正是这一刻,岳川明白了“源蛊”真正的特殊之处。

那就是纯粹、天然。

用最简单、最极致的信息,糅合最复杂的信息。

别人描述一个事物,要花费几千个甚至上万个文字,就这还讲不清楚。

而你,只用一个眼神。

只可惜,巫族中早就没有源蛊了。

听到岳川的话,重楼也暗道一声可惜。

看样子,蛊虫还是要用笨方法来保存,没有一点儿取巧的余地。

岳川心中暗道:这样也好,至少能保留源蛊的信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时,小狐狸指着地上说。

“师父,泥人动了!”

岳川心中一愣。

怎么可能。

自己刚才捏的泥人,就是一个真正的“泥人”,没有赋予任何灵性。

它怎么可能会动?

然而,浮现在岳川眼前的,泥人真的在动。

不是走路那种动,而是随着一种特殊的韵律,一张一缩,一开一合。

随着这种律动,构成泥人身体轮廓的土壤也缓缓变形。

粗短可爱的泥人一点点拔高、拉长。

最终变成一个圆圆的柱子。

一根翠绿色的柱子。

翠绿色的苔藓在柱子表面凝结,氤氲的绿光在柱子内部荡漾。

泥土,竟然变得珠光宝气起来。

浓郁的生机弥漫开来。

正在采摘桑叶的马蜂被吸引过来。

围着柱子绕了一圈,又迷茫的飞走了。

一只蝴蝶落下来,轻轻点了一下又高高飞走。

岳川模糊的感应到一种“嫌弃”的情绪。

估计蝴蝶以为有好吃的,结果是一块装成花朵的破石头。

嗯!

人才会被声光色之类的表象蒙蔽。

昆虫更直接,它们就只有最纯粹的生理本能。

胡三仰头问道:“师父,这个蛊有什么用?”

岳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毕竟是一个崭新的蛊。

重楼都认不出来。

“不过,为师能感觉得出,这个蛊能改造天地自然,提升我们世界的本源。”

说着,岳川抬手一招,从圆柱中摄出一部分蛊。

随手又捏了上百根泥土柱子,将绿蛊放了进去。

那些柱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绿。

没多久,纷纷闪耀起星星点点的绿光。

岳川指着柱子中溢出的绿光说道:“看,这就是它们合成的能量。”

小狐狸凑近了仔细看。

甚至尝试用爪子抓一团。

然而,那绿光格外脆弱。

都不等毛发上的尖尖碰到,就砰然炸裂。

“师父,这能量也太少了吧?”

“是啊师父,太脆弱了。”

岳川呵呵一笑,“这不是大和小的问题,而是有和无的问题。”

“这股能量再微弱,那也是一种新生的事物,一种前所未有的事物。”

“它的出现,就意味着改变!”

“为师教过你们:积土成山、聚沙成塔的道理。”

“也给你们看过水滴石穿、绳锯木断的画面。”

“只要时间足够,它们终将量变形成质变。”

说话之间,岳川又挥手制作了数以万计的土柱。

随后,一道道绿色的流光飞入土柱,在其中扎根、安家。

日渐西沉。

天色一点点变暗。

但池塘边上变得更加明亮。

一道道绿色的光芒在夜空中飞舞,在水面上摇曳。

它们拖拽着星光,汲取着地气,不断装入自己的身体中。

点点滴滴的绿光从土柱中渗出、散逸。

就像一点绿墨滴在水面,转眼间便晕开了。

有大滴的绿光,拖拽着土柱,在空中抹画出一道柳叶的形状。

小狐狸顿时惊喜道:“长叶子了,长叶子了!”

“哇,这也是叶子吗?”

“为什么不是呢?难道看着不像吗?”

“可叶子一直都在啊,不会这么快消失。”

“秋天里,叶子不会落吗?”

胡三、胡四你一句,我一句,围绕着树叶说起来。

岳川却心中一动。

两只小狐狸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如果这土柱是树,那绿光就是树叶。

谁说树叶一定要长什么形状?

这种稍纵即逝的,也可以是树叶。

或者为其创造一个新的词汇。

人们所谓的“认知”只是在自己已经知晓的范围中打转。

而绿蛊是一个崭新的事物。

它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牵连。

所以,任何已知的概念都无法描述它、形容它。

探索三千世界才刚刚开始。

未来,这样的新事物还会越来越多。

自己必须打开格局,放开心胸。

下一秒,岳川心中感到一阵悲哀。

人族在漫长的历史中,始终被封闭在一个停滞的、凝固的认知中。

没有任何新鲜,没有任何朝气。

就像是猪圈里的猪,把自己的粪便跟泥土混在一起,踩实、压平,堆了一层又一层,将此视作底蕴、积累。

某天又突然发疯,把地面拱出一个大洞,看着层层叠叠的地面,嘿嘿一声——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它以为猪圈就是一切,是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经历。

可惜,可惜……

生命最悲哀的不是弱小,而是绝望。

从认知上被切割、限制。

永远活在别人精心编制的牢笼里。

从生到死。

从生生到世世!

更悲哀的是,所有生命都习惯了这种认知,并且不愿改变这种认知。

看着两个小狐狸为了给“土柱”取名争吵不休,岳川忍不住笑了。

这才是生命该有的状态啊。

“师父,您说,这是土柱,还是木桩?”

岳川摇了摇头,“土柱又如何,木桩又如何?不都是一个名字,一个概念吗?”

“土柱可以盖房,木桩可以修家具,可只能如此吗?”

“那么,为师给它取名为土木桩,如何?”

两只小狐狸问道:“师父,什么是土木桩?”

“为什么不叫水火桩?”

岳川笑着说道:“叫它土木桩,是希望它能成为奠定世界的基石!”

“至于水火桩,看看以后有没有机缘获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