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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国学堂,课间休息时间,长卿与王建端着淬体液,一边“吨”一边闲聊。

“写点什么呢?”

“没什么好写的!”

“是啊!按照岳先生说的话,如果我们走上人族大道,悟道境强者比比皆是,兵法战阵就失去意义了。”

“没错!力量薄弱者才需要兵法战阵,力量强大者仅凭蛮力就能横推。”

长卿和王建发自内心的感到无力。

他们已经看出,未来世界发生战争的可能性越来越低。

楚国都不和晋国玩争霸了,晋国还能跨过长江跟楚国厮杀不成?

这俩氪金玩家都脱坑了,下面那些小老弟还不立马散伙?

大哥跟二哥不打架,其他小老弟敲锣打鼓庆祝还来不及,谁会跳出来找不自在?

长卿望向南方,幽幽说道:“你还记得杨国吗?”

“就那个特别会玩的老杨君?怎么?”

“呵呵,你不记得杨国一直在大兴土木,准备建造一个规模无比庞大的城池,里面可以进行各种比赛、竞技。”

王建瞬间明白过来。

以前需要用战争才能解决的事情,以后都可以用比赛竞技的方式了。

长卿继续说道:“最关键的,杨国大兴土木的计划,从两年前就开始了!那时候岳先生和黄相提出了天下第一武道会的概念,吸引天下诸国赶往杨国争夺天下第一,用比武取代争霸。”

听到这话,王建遍体生寒。

许久,许久,他长叹一声,“岳先生两年前就在谋划今日了?而且还谋划成功了?这……这……”

“是不是找不到表达心中情绪的词语了?”

“怎么?你有?”

“那当然!”长卿笑着说道:“这还是黄相教我的——恐怖如斯!”

王建寻摸了一下,然后说道:“岳先生,当真是恐怖如斯!”

“不止这些!”长卿又指了指北方,“鲜虞诸国的羊毛联盟,你知道的吧?”

“自然是知道的!葵公主不是研究出一个羊毛纺织的方法,制作毛线和毛衣?”

“那你知道羊毛的定价是怎么决定的吗?”

王建摇头。

他没太关注这些。

老年人,注意力跟年轻人不一样。

“怎么决定的?”

“摔跤!咱们中原诸国以粮食为赌注,鲜虞诸国用羊毛当赌注,双方各押一定数量的赌注,并根据所押数量决定参赛名额,最后靠摔跤成绩决定购买数量和批次。”

王建捻着胡须琢磨了一下,“等等!这不是等价交易?也就是说,有可能某个国家付出了很多粮食,但是到最后一无所获?”

“不至于!”长卿解释道:“羊毛质量有高有低,摔跤成绩好的国家可以优先挑选,成绩不好的只能挑别人拣剩下的。他们或许会亏,但绝不至于血本无归。最多也就是少赚点。”

“如此一来,就成了买卖双方摔跤手的较量?中原诸国谁想从羊毛中获取利益,就要全力以赴,不但要战胜鲜虞联盟的摔跤手,还要战胜其他买家的摔跤手。而鲜虞诸国的摔跤手,完全可以有针对性的狙击某些人,操控胜负?”

长卿哈哈大笑,“没错!这个摔跤比赛听起来公平,是一对一的较量,可是整体上看,充满了尔虞我诈,各种心机和手段层出不穷。想要获得最终胜利,绝不是凭蛮力就能做到的。这背后,必然有各种拉帮结派、利益交换。”

如果是其他比赛使用盘外招,长卿和王建肯定鄙夷。

比如围棋、象棋。

但摔跤比赛使用盘外招,两人一点都不反感。

真正决定一场战争的,从来不是战场上的士兵。

士兵发起冲锋之前,双方可能就已经交锋几十次上百次了。

摔跤手就像是两军对垒的士兵,而真正的较量,是摔跤手后面的决策者。

每个摔跤手都会全力以赴击败对手,争取胜利。

但什么时候出战,与谁对战,这就有操作的余地。

最终取得什么样的利益,取得这些利益又要付出多少代价。

羊毛虽然价值巨大,但终究有限,谁也不可能傻到无节制的烧钱。

战争烧钱,是真的烧了,而且是无止境的。

摔跤烧钱,钱财都进入对方了,转一圈又要买中原的各种商品。

这个过程中,必然增进双方了解,以及信任。

长卿说道:“我之前与岳先生下五子棋,岳先生每一次都能战胜我,而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输的。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怎么战胜岳先生,倒还真研究出一些套路。不光五子棋,围棋、象棋,也都有类似的招数,我想摔跤比赛以及未来其他比武、竞技,肯定也都有套路。”

王建拿起岳川赠送的书。

“九天玄女授轩辕兵法战阵,轩辕借此战胜蚩尤。这些东西都是以弱胜强之法,还真可以融入到下棋、竞技中。”

长卿嘿嘿一笑,“咱们写这个,也能像孔先生一样,扬名天下。”

王建跟着笑了一声,随即摇头苦笑,“孔先生的《论语》可以一直写,可咱们这个东西,写几章就没了,根本写不长啊。”

“那就琢磨规则啊!”长卿眼睛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岳先生对五子棋、围棋、象棋的规则制定得清楚明白,没有什么漏洞,但摔跤比赛几乎没有什么规则,全是漏洞啊!咱们就像孔先生制定礼制一样,给摔跤比赛制定一个流程、规则、评判标准。”

王建瞬间领悟。

打仗只有一个规则,那就是杀死对手,取得胜利。

斩将夺旗,攻城拔寨。

但打仗过程中有太多影响胜负的因素。

摔跤也一样,摔倒对手就是赢。

但摔跤过程中有太多细节。

必须给这些细节进行规范,还得像“约法三章”一样简单明了。

“这……”王建沉吟片刻,“规则也写不长啊。”

长卿呵呵一笑,“如果咱们制定好了规则规范,就能把一场比赛的所有信息用文字记录下来,然后把关键比赛的过程用精准的文字书写出来。读者就可以使用棋盘、棋子之类的工具,将整个过程还原出来。如此,咱们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出一期书,完全可以写到地老天荒啊。”

王建浑身一震,猛地瞪大眼睛。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对面的年轻人。

弱冠之年,竟然有如此奇思妙想。

“长卿老弟,你真是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两人畅谈新书题材的时候,大黄也在和人交谈着。

“王子殿下、国相,幸不辱命,明堂修筑成功,还请验收!”

之前紫霄门小师弟捉妖,把姜国明堂炸了个底朝天。

明堂就是宗庙,这可是姜国供奉列祖列宗的地方。

不但炸了,还是雷劈的。

只是龙阳对这些感觉不大,炸就炸了吧,亲爹都不咋地,更何况没咋见过的老祖宗。

后面更是把明堂旧址改成学堂,摆明主意不打算重建。

也就是众人屡次上书,龙阳这才抠抠搜搜的答应重建。

但,没钱。

最后还是大黄出钱。

但大黄是有私心的,新建的明堂里不但供奉有姜国列祖列宗,还有一个单独的宫殿专门供奉土地公、城隍、山神、河神之类的神明。

双方都觉得自己赚了,皆大欢喜。

不过现在,大黄觉得,里面应该再加一个。

“君上,咱们是不是把东皇太一也加进去?”

大黄很无奈。

当初建明堂的时候,东皇太一还没出现呢,也就没说这个。

现在东皇太一出现了,而且成了楚国的官方主祭,地位远在其他各神之上。

姜国究竟祭不祭东皇太一,这就很重要了。

龙阳表示无所谓。

反正明堂是大黄出钱修的,想供谁供谁。

“怎么?地方不够?要不把我家那些老祖宗挪出来几个?”

大黄习惯龙阳这种说话方式了。

但旁边的工匠吓得够呛。

一哆嗦直接跪了下去。

这是自己一个小老百姓能听的么?

大黄笑着将其扶起,“师兄无需担忧,王子殿下也就是随口说说。”

“小师弟,你们验收吧,我就不进去了。”

生怕再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龙阳看都懒得看了,“黄相,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你了。”

大黄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哪里不对。

“君上且慢!验收完毕之后,是不是该结算工钱了?”

“黄相,这等小事你看着办就是,无需与我商议。”

“不不不,我的意思,君上你不赏点东西吗?钱财之外的奖励?”

工匠名叫公输祥,和大黄师出同门,都是南郭合的弟子。

大黄给公输祥付工钱,等于是左手倒右手。

龙阳啥也没付出,白捡一个明堂。

大黄才不会让他那么轻松。

龙阳一听是“钱财之外”的奖励,顿时眉开眼笑。

这好办。

封赏嘛,恩荫嘛,惠而不费。

不过封赏是要花钱的,就算不是现金奖励,也得涉及到一些服装、道具,都是花钱置办的。

恩荫就好多了。

龙阳看了一眼旁边的学堂。

“这位公输先生,家中可有适龄孩童?”

龙阳表示,岳先生的课我不白听,这不是学到了拿捏臣下的方法?

子嗣啊!

只要拿捏住他们子嗣就行了。

公输祥拱了拱手,如实回答:“草民老来得子,如今刚满一岁。”

龙阳一听,心中犯嘀咕。

一岁啊!

这可不适龄。

难道真要封赏?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龙阳高声说道:“你是能工巧匠,令郎肯定也继承了你的天赋!这种良才美玉,必须得从娃娃就开始读书、学习知识啊!他已经荒废了一年时光,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明天,不,今天,现在就把他带过来,给他办入学手续,叫他去学堂旁听!”

龙阳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对!就这么办!耳濡目染也是学习!让他从小就受到环境熏陶,长大了一定也是国之栋梁!”

公输祥目瞪口呆。

倒不是怕龙阳赖账。

毕竟干这一单生意就没打算挣钱。

“国相……哦不,小师弟,王子殿下他……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大黄笑着说道:“要钱没有,那只能让他给点其他资源。姜国学堂可是当今之世最好的学堂,这个奖励,万金难求啊!”

公输祥自然知道姜国学堂的好处。

他的木匠作坊里也设有木匠学堂,专门教授木匠活的。

他原本是想着,等孩子长大了,就在木匠学堂里混。

一来子承父业,二来离得近,也好照顾。

谁想到王子殿下一句话,把孩子弄到宫里的学堂了。

“小师弟,般儿才一岁,连说话都不利索,这恐怕不好吧?”

姜国宫廷学堂,里面汇聚的是姜国最优秀,也最具天赋的少年男女。

公输祥虽然对自己儿子有信心,但也只是做木匠活有信心,跟这里扎堆的天才少年比,那就要当场表演退堂鼓了。

大黄指了指明堂内部,自顾自的向前走。

公输祥连忙跟上。

“师兄啊,岳先生前些日子给我等讲道……”

公输祥立刻流露出敬仰、羡慕的表情。

岳先生讲道,这可不是谁都能听的。

外面的人只能通过《论语》字里行间领略岳先生的思想。

大黄接着说道:“岳先生说,道分大小,小道者,大器晚成,大道者,大器免成。说白了就是一个人出生、成长的环境,决定了他未来的高度和极限。般儿若是在木匠学堂成长,其终点,最高也就是像师兄这样,做一个能工巧匠。可如果在学堂成长,肯定要超过师兄,甚至开宗立派做祖……”

“呼哧呼哧……”

公输祥眼睛通红,胸口急促起伏。

他知道大黄这番话虚夸成分居多,但他还是抱着一丝丝幻想。

万一呢。

万一小师弟说中了呢。

师父收了那么多徒弟,全都庸庸碌碌,唯独小师弟得了师父衣钵传承。

而且,小师弟出仕就是拜相,短短几年就把姜国治理成现在的模样。

小师弟说的话,肯定有道理,有大道理。

自己只用听着就是了。

“好好好!我这就回去,我这就把般儿带过来。”

“不急不急!”大黄继续往前走,上上下下打量着明堂的建筑,“岳先生讲道时还说了一个宗族制的计划,我寻思着,咱们都师出同门,不如咱们也弄一个宗族,或者……宗门?”

(4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