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深知自家娘娘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害死了叶凌鹤,很是心疼逾矩的替季徽音擦着脸上的眼泪。
“娘娘别哭。”
“他最见不得娘娘的眼泪了。”
她没告诉季徽音的是,在叶凌鹤“离奇暴毙”之前,她就见过他了。
是叶凌鹤私下里找到她的。
起初她因为叶凌鹤伤了姑娘的心,对他很是不满。
没想到再见,叶凌鹤鬓边已然白了一缕头发。
“姑姑。”
“现下无人,我便随她唤您一声姑姑。”
她那时满腔都是替自家姑娘的怨恨。
“哼,国师大人如今又何必这般欣欣作态。”
叶凌鹤并未在意她言语中的犀利,只忽地毕恭毕敬对她行了一礼。
而这着实吓了她一跳。
“姑姑,对不起。”
“……”
叶凌鹤看着她的目光,都是深深地自责与痛苦。
“日后若是有机会,烦请姑姑替我向她……音音转达。”
这是他第一次这般逾矩的唤她。
叶凌鹤的语调极轻,那声音音更是珍视异常,眼里甚至是难以抑制的爱意。
嬷嬷都被那眼里的情意震撼。
若非这个眼神……
她当真不知他竟也如此深爱姑娘吗?
“我已时日无多,护不了她。”
“宫门似海深,帝心亦难测。”
“是我害了她……”
叶凌鹤大概知晓她答应新帝求娶的心思。
叶凌鹤再抬眸瞧着姑姑的目光,竟是那般乞怜。
“日后还请姑姑多照看音音一些。”
“她心思纯良,宫内皆是豺狼,帝王之语不可轻信,进这深宫便是如履薄冰,而这里哪怕是亲生血脉都不可尽信。”
叶凌鹤不疾不徐的缓缓轻语,似最后的嘱托。
他怕嘱托的太多,被她知晓自己的心思,成为她一生痛苦的枷锁。
又怕嘱咐的太少,负了她满腔的情意。
“安阳殿离我所住的地方近些。”
“音音爱吃甜食,安阳殿会有小厨房,我已经寻了可靠的师傅,若是她不开心,姑姑便让她做些她喜爱的甜食。”
“花坊日后也会日日有她喜欢的花送去。”
“我还寻了处地方,若是她烦了闷了,便请姑姑带她去放她喜欢的纸鸢,我做了许多,可以由她自由放飞。”
“……”
那时,他竟这样在她面前自顾自言说了一个时辰。
所言所语尽是围绕着姑娘的喜好,连她都自愧不如。
那一刻叶凌鹤带给她的何止震撼。
也是那时,她才知晓,自家姑娘心尖尖之人,当真好到了极致。
那才是这世界上最爱姑娘之人。
那时,她也才明白叶凌鹤为何要放弃姑娘……
他爱她啊。
所以那么敬她,重她。
不然,他大可以不顾一切,选择和姑娘在一起。
可他没有。
他只尽力将一切做到了极致。
她还记得那时,在叶凌鹤身死前,来信曾向她讨要一条姑娘用过的手绢,可不过半个时辰又来信不必了。
然后便传来叶凌鹤离奇暴毙的消息,她甚至刚准备将这私物送去。
可听到那样的消息,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大抵是害怕连他死了,若这私物被发现,会污了姑娘一生的清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