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玄武尽力隐瞒,大康以容辰为人质,与暗蛇商谈的消息还是传到常玉耳中。常玉迅速召见玄武,询问真相。然而,玄武却坚称容辰是假的,说是李云熙只是用此扰乱军心,拖延时间罢了。
可是常玉在考虑后,还是与段晗表明,自己要暂停与他的合作,等待谈判结束后再作决断,段晗听闻此言,异常愤怒,掐住他的肩膀,咆哮道:“放肆!你说合作便合作,说暂停便暂停 ,你以为朕是你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奴才?”
面对段晗喷洒而来的唾沫星子,常玉眸子中泛起一抹厌恶,脸上却保持着恭敬之容:“玉郎冒犯了,还请陛下恕罪。”
“随便一句话就能打发朕了吗?”
段晗再度怒火中烧,粗暴地将常玉抛在床榻上,如饥狼般扑向他,怒声道:“怪不得你总是找各种理由搪塞,不愿委身于我,原来,你心中还念着那个旧情人,朕是皇帝,而他算是什么东西?”
言辞间,他一边扯开常玉的红衣,而常玉却顽强反抗,两人相持对抗,气喘吁吁。段晗意识到很难得手,忍无可忍地给了常玉一记耳光,骂道,“贱人!”
常玉捂着被打出红印的面颊,衣衫不整地爬了起来,也未再对段晗多言,高声对外面的暗蛇护卫下了逐客令:“来人,送大理皇帝回宫!”
众侍卫纷至沓来,段晗见常玉态度决绝,怒气冲天,指着他鼻子骂道:“此乃朕的领地,该滚的人是你!”
常玉冷冷一笑:“抱歉,一时忘了,感谢陛下多日款待,本教主即刻辞别。”
说完,常玉携起日日不离手的横枕,毫不犹豫地踏向门槛。
段晗望着他匀称柔和的背影,突觉不舍了起来,放低声调,劝道:“朕未曾想到你竟如此愚钝,以你之身份,大康皇帝岂能容你,就算赐你块封地,暂作安抚,也早晚将你剔除,焉有与朕共谋天下、主宰命运之事来得快意?”
常玉的身形略微停顿了下,最终无言地离开了。
段晗独坐在空殿中,感到深深的失落,他本把常玉看作“玩物”,如今却在不觉间生了几分真心。
紧握双拳,他妒恨的自言自语道:“那个叫容辰的,若仍活在世上,朕定会亲手送他去见阎王!”
……
……
四皇子李恒突然受到皇帝急召,忐忑不安地走进了大殿。
他仰望着龙椅上,身着衮服的五弟,感到甚为遥远。
不知多年未和五弟说过话了。
当年他出京时,还是个白白嫩嫩的皇子,如今却被边境的风沙与日晒摧残成了糙汉子。
在平璃公主没出事之前,李恒性格粗放耿直,为父皇所不喜,却与放荡不羁的五弟还算投缘,时常一同饮酒,而被贬边关的起因,也是因为自己对平璃公主之事感慨了句“帝王无情”。
岁月荏苒,他再不复当年莽撞,变得沉稳了不少,听闻了朝中之事,他对五弟如今的城府,已心生畏惧,见到那人将眸光扫向自己,他紧张的目光闪躲。
李云熙摇着扇子,亲切一笑,“多年不见,四哥沧桑了不少呢,你为大康镇守边关,真是劳苦功高。”
李恒客气地拱手,“陛下谬赞了,此乃臣分内之事。”
李云熙向后一靠,注视着李恒的表情:“四哥比我年长,这皇位本应归你,若是你喜欢,我便将它拱手相让。”
李恒听到这番话,脸色瞬白,连忙跪了下来,“臣绝无篡位之心,如果陛下对臣不放心,可将臣再次派往边关,臣已习惯了在那里生活。”
离京多年,他在朝中毫无势力,若是李云熙真对他起了杀心,恐怕连个说情的人都没有,他怕得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李云熙嘴角上挑,笑出了声:“开个玩笑,看给你吓的,快点起来吧,讲真的,若是五弟发生不测,还得是四哥接管这个江山。”
李恒松了口气,起身答道:“陛下您身体强健,福寿如天,何必如此多虑?”
李云熙不置可否,温柔笑道:“话说回来,四哥向来正直坦率,可否告诉五弟一件事情?”
“何事?”
李云熙紧盯着他,直白地问道,“你回朝那么急着见程风,与他是何关系?”
李恒听到这话,眼中闪过几丝紧张,努力镇定地答道:“陛下何出此言?臣一直驻守边关,与那个骗子素无往来,只是因看到百姓深受父皇沉迷修道之苦,义愤填膺,便去给了他几鞭子,教训他一下。”
李云熙听完,眼中难掩失望,“四哥,你变了。”
李恒听了冷汗涔涔,不知作如何回答,只听李云熙又缓缓问道:“那么四哥认为,该如何处置程风呢?”
李恒沉默片刻,深吸口气,颤音道:“他罪有应得,应按国法处置。”
李云熙合上铜扇,敲了下龙椅的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笑道:“好,有了四哥这句话,五弟便放心了。五弟初理朝政,手忙脚乱,还需要四哥提点,从明日起,请与寅时来御书房与五弟一同探讨国事吧。”
李恒不太理解李云熙的用心,只能躬身答道:“是,臣定会尽心尽力!”
李恒离开后,只听“咚”的一声闷响,李云熙握起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扶手上。
“可恶,真是不甘心啊!”
他又在龙椅上呆坐许久, 才缓缓站起身,询问身旁的小福子道:“那些婴孩安置妥当了吗?”
小福子答道,“回陛下,都已经安置好了。”
李云熙命道,“拿来笔墨,朕要修书一封给陈将军。”
小福子眼圈泛红,一脸难过,“陛下,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值得吗?”
李云熙苦涩一笑,“不值,太不值了,真想让那个绝情的骗子自生自灭得了。”
沉默许久,他又长叹了口气,眸中似有泪光,“可是,我做不到……”
小福子嘴唇翕动,似乎想劝些什么,最终还是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