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雪林，怒风嚎啕。
韩雅站在门口，呆呆看着陆安，一双美目中尽是震惊。
她惊讶看着这个年纪小小的少年，她不懂，凭借这少年的天赋再加上大成天山的教导，一定会很快成为一名强者，为什么要舍弃前途跟自己下山？
难道说——他也喜欢自己？还是，只是最简单的同情？
陆安看到韩雅眼中的震惊慢慢转化为疑惑，轻吸一口气，轻轻说道，“你现在这样回去，我不放心。而且我答应与你一同去中境城，就要言出必行。等我觉得你情绪安定下来后，我再回大成天山。”
韩雅一怔，呆滞看着面前的少年拿起披风披上，从她身前走过走进大风凛冽的门外。风将他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却丝毫无法动摇他的步伐。
“走吧。”陆安转身看向还呆呆站在门口的韩雅，目光清澈，轻轻说道，“我陪你回中境城。”
陆安和韩雅两人，终究还是下了山。
下山之前，陆安不确定自己是否还会回来，所以他把一切属于大成天山的东西都留下来。他甚至给陈武勇留下一封信来表达自己的歉意，如果他很晚回来，甚至不回来的话，那么陈武勇的事他也无能为力。
韩雅毕竟是女人，而陈武勇是一个强者，两人相比，后者能够选择的路太多。
他把黑马也留下来，虽然现在的他已经知道进入大成天山其实还有另外一条道路可以走，黑马也可以下山，但他把黑马留给了陈温，毕竟这黑马本就是陈家之物。
他如何上山，就如何下山。如果说进入大成天山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他带会了什么，也只有那三本天术而已。
看着空荡荡的房区，陆安眼中一片安静，心里也只是微微起了一些波澜。他抱着巨大的希望而来，也抱着巨大的失望离开。只不过，这里依然有很多让他怀念的人。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在这里生活很久很久，却永远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事。
无论是田烈、刘盘山还是张岂升，都让陆安对大成天山产生了很差的印象。甚至包括陈武勇，事到如今陆安依然不觉得他是一个称职的老师。
当陆安和韩雅站在寒风凛冽的下山关卡之时，已经是午时四刻。守山弟子让陆安和韩雅出示下山文书，这是所有要下山的弟子必须要提供的。陆安自然没有，就在他想要如果过关的时候，韩雅却拿了出来。
韩雅的确有下山文书，而这文书毫无疑问也是真的。韩雅在碧水峰上的人气很高，也有很多长老宠爱她。要几张文书放在指环内以备不时之需，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
跟着，韩雅和陆安两人下了山。
这畅通无阻的下山之路是一条隐秘的小路，当两人从下山关卡离开的时候顿时感觉到巨大的山风袭来。还好两人的实力都足以抵抗这样的寒风，只不过扬起的雪花很阻挡视线。
两人看了彼此一眼后，全力下山。
当两人来到大城山下的尚名城时，并未多做停留，而是买了两匹好马继续赶路。当天色完全黑下来，两人才抵达下一个城市，而此时已经是亥时三刻。
天色已晚，两人必须要休息。他们如此快赶路只是为了一个心安而已，怕大成天山会派人来抓他们。
事实上，大成天山很少会为突然下山的弟子大动干戈，尤其是韩雅和陆安还有下山文书。再加上现在已经是年末，早一些下山的弟子也有很多，所以两人并不算稀奇。
因为是寒冬，加上时辰太晚，所以街道上空空荡荡没什么人。两人找到一家还不错的客栈住下，还要了几个热菜送进客房，填饱肚子。
吃饭的时候，陆安看着韩雅，发现韩雅的精神虽然还很失落，但气色却恢复不少，这多少让他放下心来。
“我没事。”韩雅突然开口，沙哑说道。
陆安一怔，跟着便看到韩雅抬起头，一双失去往日光彩的美目看着他。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不会有事。”韩雅轻轻放下筷子，苍白的她脸上全是痛苦与疲惫，轻声说道，“我的确很想去死，但起码现在还不想死。那个恶人还活着，我就决不能死在他前面！”
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韩雅双眼中尽是怒火与怨恨。陆安看着这样的韩雅，轻轻点头，说道，“好。”
他能理解韩雅的感受，就算一个女人再怎么乐观，再怎么开朗，也绝不会不在意这种事。想杀人，才是对的。
轻吸一口气，韩雅看着陆安，略微思索后继续说道，“关于中境城的事，我想我有必要先告诉你。”
陆安闻言也放下碗筷，看向韩雅，认真听起来。
他的确有必要知道，对他而言，中境城的信息还是太少。
见到陆安认真的样子，韩雅也轻吸一口气，认真说道，“天成国的西北边缘，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脉。这山脉将天成国与其他邻国分割开来，山脉中险恶万分，也算是天然的天险，保证天成国不受邻国侵犯。”
“而在天成国的最西北方，也就是山脉之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是数以亿计的游牧民族。他们自古以来就生活在这里，每天过着游牧的生活。而靠近山脉脚下的人们还会去山脉外围打猎，毕竟山里还有很多好东西吃。”
“所以，以草原为线，大成天山将最西北部的一片游牧区域取名为‘天境域’，并将其一分为五，按地理位置分别以中、东、南、西、北来命名。”
说着，韩雅言语一顿，整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我的家在中境城城内，和一般的游牧人家不同，我家在中境城的势力很大，是一流行列之中。我家主要做商贸和丝绸生意，整个中境城一半以上的丝绸，都是我家的。”
陆安闻言心中一震，他就算再没有见识也知道游牧民族是很少有人会生产丝绸。而城市与城外游牧的民族不同，一定会有很多富贵之人。如果韩家在丝绸业中一家独大，那当真很是赚钱。
“由于天境域是游牧民族，所以天生产生的强者会比其他地方多，也出现很多强者。历史上，也有数次天境域的人征服过整个天成国，天师的数量，比其他州域多很多。”
陆安点头，的确，游牧民族多出强者他也是听过的。
“天境域五个城市，每个城主都是三级天师，至于管理天境域的州牧则是四级天师。而且，和其他小城市不同，不代表每个城市中只有城主才是三级天师，恰恰相反，每个城市中其他的三级天师不下于一手之数！”
陆安闻言一下子瞪大眼睛，下意识说道，“这么多？！”
要知道，三级天师去别的地方可是绝对能当城主的，这么多三级天师聚集在一个地方，未免也太不合理了吧？
“嗯。”韩雅微微点头，蹙眉认真说道，“这些人都不愿意去其他城市，或许是游牧民族带来的骄傲，他们觉得在其他地方活不惯。更重要的是，在天境域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规定！”
“什么规定？”陆安皱眉问道。
韩雅美目看着陆安，气若幽兰，凝重说道，“城主可以凭实力争夺，而无论是天成国还是大成天山，都不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