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判官当数十八层地狱使者中最残暴亦是最强大的存在。
原来所谓的十八层地狱并非单独分离,而是相互连通,人行至恶,便当经历十八难,向善而减,悟化方能升天。
天宫亦有三十三重,苦难与领悟成反比,而羽翼渐丰未必是好事,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镇魂铃,取天外玄铁与冥河幽水所淬炼,故能镇魂亦会引灵。
当初虎跃山上,戴默玉的疼痛,林子强看在眼里,然而镇魂铃对于犼却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明白,人外有人,物外有物,切莫因为得到而变得张狂。
拜别陆父,重新回到荣宁小区。
~*~
王海波不在事务所里。
近两个月躺在医院,他总是下午五点之后到医院看望林子强。
本以为其是在做些搞钱大事,如今看来,定是他出了某种意外。
说到底,林子强还是感谢能有这么一个好友,纵使他有点“见色忘友”。
挪步莲子弄,篱笆门已经被拆,王福瑞也换了个地方摆摊。
犼血将荣宁小区毁于一旦,此处路人避之不及,自然不会有什么生意。
拐过墙角,却看到卖煎饼的家伙什停在门口。
按理说,饭点应该出去张罗才对。
林子强敲了敲王福瑞家的门,老木门比几个月前更显得枯白。
门上依稀能看见有无数的虫洞。
咿呀...
门打了开,开门的是王福瑞小女儿,眨巴着眼睛,战战兢兢的模样,楚楚可怜。
“叔叔,找谁?”
“你爸爸在吗?”
“他被抓走了。”
“抓走了?”
...
对话声将王福瑞大女儿与王彤宝给引了出来,三个小孩关在家里,就跟待哺的雏鸟一般。
“王海波在吗?”
“哥哥他在楼上。”
嘭!磅。
重物摔落在木地板的声音,就跟局部地震一样,整排屋子都在颤抖。
“不,不要!吾乃,王海波大师!”
王海波的声音故意恶狠,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
林子强从未听过王海波这种声音。
往日里的王海波,总是高傲地喊出“王海波大师”的名号,今日却像个龇牙咧嘴的丧家犬,虚张声势。
响动让林子强迅速转房,一脚便将木板门踹开。
与当初一样,门锁坏了,到现在都没修。
正对着大门的四方桌上,摆着两柄蜡烛,涌动着绿光。
见林子强到来,突然!
在火光中钻出两条噬灵的恶龙。
强大的吸引力将林子强猛然吸入,随后门被关上。
呼!
楼梯上,似乎有怪东西正一步步往下挪。
楼层被拔高,巨大的灵龙身躯高悬,如饥似渴地望着林子强。
对于扑上门来的猎物,谁又能轻易放过?
叮铃...
镇魂铃清脆的响声,让一切怪异封尘。
楼顶挤压着空间,迫使灵龙钻回烛火里,余音绕梁,逼得老鼠走马观花式奔逃。
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房间充满生机,同时又多了份神秘。
呼!
声音越靠越近,在楼栏处,扒拉出一只手来,黝黑的肌肤,尖长的指甲,宛如五条有思想的棱锥。
在绿光的衬托下,它们似乎有着思想,直挺挺指着林子强。
背后,一股寒凉,待林子强回首之际,左肩已经搭上一只手来,同样的五指。
“究竟是什么怪物!”
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压迫感,灵魂骤缩成一团,作弄不出半丝凉嚎。
刺!
叮铃...
同样是脖颈位置,死亡重现,伴随着疼痛,陆枫霞的身影逐渐清晰。
【她也是这样被杀的?凶手就在我身后...】
脖颈被刺穿,林子强连扭头的力气都没有。
双眼一黑,浑身失去了知觉,恍惚间,烛台的灵龙蜿蜒而出,就像两团觅食的妖魅。
【好不甘心,就死在这里...镇魂铃,真的这么邪...鱼干怪,我不想死在现在...】
瞪!
黑暗里,那双猩红的眼睛,眼睛里三颗黝黑的轮轴,不知道哪一片黑斑是瞳孔的本尊,亦或者三片都是。
它们,在说话!
内心里燃起一团火,被注视的时候,连灵魂都睁开了眼睛。
那不仅仅是对于生的渴望,更多的是诉诸仇恨的冷血。
【我听到了你的祷告。】
“这就是死神的声音?”
林子强恍然,想起虎跃山上的那双红瞳,原来是死神的眼眸。
浑身的热血在沸腾,种种经历在告诉他,何为不平凡。
【我,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疼痛,那是活着的证据。
等某一天人再也感觉不到疼痛的时候,那也就跟世界告别了。
有些人活着,但是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但他依旧活着。
林子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
睁眼!
右手触摸伤口,三个孔扎的很深,几乎要贯穿整个脖子。
体内涌动着一股热血,正在填满伤口。
他能摸到伤口处的血,涂满整只右手。若不及时止血,只怕是要失血过多而亡。
手捂着左肩,此刻却有一股冰凉,搭在手背上。
是鱼干怪!
它的身形正缓缓融入右手之中。
伴随着手挪开,伤口处已经结痂。
“好惊人的力量!”
刚才的融合,一股冰凉感直击灵魂,所幸意识清醒,也就是意味着...
林子强有些得意,意味着获得了死神的力量!
他在脑海里痴想,于现实中张扬。
为了更确定猜测,将右手继续抚摸伤口,然而结痂处,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轻轻扯下一片皮,依旧疼痛难忍。
“为什么会这样!”
好比买了长六合彩,前面六位数全中,轮到最后一位,偏偏开了个对角数,与一等奖失之交臂。
那种将好运挥尽,到头来功败垂成的挫败感足够打断任何人的脊梁。
人活着完全凭借一口气,当某天气散了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人要没了。
或者说,每一次的挫败,都在杀人。
命运的轨迹会伴随着突如其来的变故而衍生枝节。
当人在死路上越走越远的时候,脑袋也不再拐弯。
路,都是自己走窄了的。
要想获得救赎,便要打碎这该死的禁锢与规律,将心态放平,将得失看淡。
只有走出死胡同,才能拐出一条向阳路来。
一条道走到黑,只有杀红眼的赌徒才会如此丧心病狂。
林子强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为何不被赐予力量。
就如他想不明白,生活如此悲哀,人却要努力活下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