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小霞可是大学毕业的优秀生,况且玄学,也得有机缘才行。”
王海波说这话时,止不住内心的欢愉。
世上道学千千万,唯有玄学,只存王海波大师一人,那是打心眼里的高傲。
“而且,她身上,没有半点玄学的气息,绝对不可能学的。”
“这么肯定?该不会是你看走眼了吧?”
“怎么会!王海波大师的眼光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当然,现在是隐退了。”
似乎终于想起了伤心事与王梦娇的话,王海波收起自信,摆出一道谦卑来。
玄学,于此刻的他,没有半分用处,倒容易添些孽障,所幸将其埋在深海里,永不翻腾。
珍惜当下的生活,岂不美哉?
况且,也是王福祥的遗愿,断然不可能去触逆鳞。
“确定眼光真的,好,吗...”
林子强意有所指,却不敢开口。
生怕将王海波捧上高台,到时候摔个粉身碎骨。
摧毁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去尽情数落他,扰乱他的心智;而是去阿谀奉承,将其捧到万丈高空,在不胜寒的高处坠落。
坠入无尽深渊中,坠入永无翻身之地,就连灵魂都荡然无存,哪怕侥幸存留肉身,也寻不出个活路,只能苦苦挣扎。
“当然。”
王海波脸上闪过得意,却转眼逝去,徒留虚假的面容。
他的眼神,停留在了远处,心脏停止了跳动。
有时候,人活在假想的美好中,待醒来时,才知道所谓的残酷。
这是其它人无法理解的痛,是噩梦惊扰,是葬孤之魂,是万噬巨渊。
果然。
当林子强转过头来,一切都对上了。
万钟霖跟王梦娇正从成人用品店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大袋的“战利品”。
男情妾意,你侬我侬,拐着肩,奔放的样子,宛如热恋中的情侣。
说是朋友,绝无人信。
隔远相望,想必王梦娇是认出了王海波。
她愣了几秒,也仅仅是几秒。
万钟霖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仔仔细细打量了几眼,侧着脸,与王梦娇的距离更近了。
隔得远,无法辨别两人在交谈什么,但关系非凡的距离就足够了。
转而,两人便搭肩进了喜客来宾馆。
如同王海波从没有出现过,如同所有的恩怨在顷刻间一刀两断。
“海波,可能是长得像了些。”
“阿强,你不用安慰的,她身上的戾气,错不了。”
“戾气?”
“很意外吧,其实从台宁商场,我就怀疑,她身上的戾气究竟来自哪里,现在看来,水落石出了。”
王海波说得平淡,波澜不惊,半点忧伤都见不到。
也品不出他究竟是何心情,总之不可能是快乐。
林子强想不出安慰的话,却只能接受意料之外的结局。
很显然,王海波比想象得要坚强,完全超乎意料之外。
悲伤是每个人都有的情愫,至于程度,唯有当事人才能体会。
“所以,你想怎么解决?”
“什么怎么解决呀?”
“我是说,你失恋的这个情况...”
“哪有什么失恋啊!就一天工夫而已,顶多也算朋友间的沟通,认真,就输了!哈哈...”
王海波尽可能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将笑容撑开,散发出无所谓的气场。
也只有林子强知道,若没有当真,是绝对不可能将门神都给抹除的。
刚失去亲人,感情上又被捉弄,任谁都会不快乐。
成年人的生活本就如此艰难。
苦难,是种谁都避之不及的东西。
悲伤,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的情绪,只能看到表象,无法共有内涵。
此刻的林子强无法体会,亦如当初无法体会,当听到荣宁小区要拆迁时,王海波的快乐。
“真的就是朋友?”
“那当然,我们长得丑,况且儿女情长,多影响道行啊!”
那个痴迷玄学的王海波又回来了。
林子强感受得出来。
当所有的幻想都成了泡影,唯有不归路,才是旅人的回头路。
别无选择,亦如人生这条路,永远是错路,永远没有回头路。
“谁说的,你可不丑,而且聪明,道行也高,除了这狗都嫌弃的头发...”
“狗都嫌弃?难不成你是狗吗!”
“切,说正经的,你的发型确实挺搓的,怎么想起剃这么一个寸头!”
“不是去不起理发店嘛,索性自己在家捯饬了。七八年的推平头经验,你居然说搓?”
“这七八年经验怕是白给了。”
“去,至少王海波大师的能力是在的,今天就让我们在这里好好除妖魅!”
“可她在这里,真的,没事吗...”
“能有啥事!”
“桃木剑,黄符,亦或者铜钱,不是都没带?”
“嗐!难道你还信不过王海波大师嘛!阿强,我有点累了,能让我上去睡一会吗?”
王海波象征性地伸了个懒腰,朦胧眼睛,沐浴在全身心的放松之中。
如释重负,欲火而生,向阳而长。
“行,走。”
林子强勉强安排下王海波,自己终究是毫无睡意。
骷髅所说的话,三人最终还是齐了,至于它究竟想做些什么,令人怎么也猜不透。
“难道真的要对付所谓的魔女?”
“对了,那个小女孩!”
当记忆冲撞在一起,他才发现,所谓的金发小女孩,竟跟王梦娇如此相似!
怪不得在哪里遇见过一样。
“不行,筠淑,还是得...”
他开始担心起毛筠淑的安危,终是决定前往2108室。
...
呼!
待到出了房门,走廊的声控灯竟全亮堂起来。
宾馆二楼的每个角落都被照得亮白无遗。
是它!
这种诡异,除了骷髅,便没有第二种可能。
林子强四下张望,试图找到骷髅的藏身之处。
“左边,没有;右边,没有;上边,没有;下边,没有;前面,有!”
在走廊的尽头,是一双红色鞋子,白色裙边。
小女孩的身影,徘徊在2101室前面。
冰冷的肤色,在双手缓缓流淌的血水,把过往的怨气拉满。
金黄色的头发已经变得乌黑,是被血水给染黑的,依稀能看到湿漉的发尾,滴答着血液。
红色鞋子却成了她唯一的寄托,始终光鲜亮丽。
身上的白裙,在正胸前已经染满血渍。
活脱脱一个死尸玩物,只有怨念尚存。
唯一不让林子强感到害怕的,是她的眼睛,深邃发亮,看上去楚楚可怜。
“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