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不论是公平亦或者是安稳,林子强都得不到。
有些人生来便可以万事不愁,而有些人生来却终生忙碌,到头来换个空悲切。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不,这一切都不重要了,既然求而不得,那就让仇恨的怒火燃烧整片大地,将脏乱杂离给焚烧殆尽,开出另一片盛世来。
没有王海波的帮助,林子强终究还是放弃了念想。
“天门诛杀阵,算了吧,至于黄金,暂时先存放吧,我就不信,寻不到一个泄愤之处。”
他抱着神位牌,往茅草丛里钻去。
划过头顶的邪风在茅草丛里穿梭,一点都不消停。
林子强能感觉到无数的妖魅,正在四周,贪婪地盯着他,只等神位牌的掉落就将他拽入无尽的深渊。
换作往常,他早已吓得双腿发麻,战栗不安了,偏偏现在,亲眼目睹了好友的亡灵,亲眼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于眼前消逝。
当死亡来临时,谁都无法按下暂停键,唯有活着的时候,要学会奋斗,学会战胜它。
终究是不愿意再看到更多悲剧,林子强才选择了进入七层高塔之中。
王海波则一如反常,站在茅草丛外,半步都不敢踏入。
他能看到,空里中弥漫的阵阵戾气。
万物生灵,凡是踏入此地,只怕落得个有进无出。
情况远比他意料的更严重,而这,仅仅是他所看见的第三个糟糕情况。
第一个为猫妖,第二个为红衣女妖,第三个成了飞天骷髅...
他想不明白,说妖魅怕人的,可这段时间下来,完全不是这一回事。
所遇见的一个比一个强大,害起人来,一个比一个厉害。
所谓的玄学,就像是一把玩具刀,当真的遇上屠夫之时,怯懦地被横斩而断。
王福祥一直劝告的远离玄学,在此刻,有了不一样的感悟。
反观林子强,经过昨晚一事,性情大变,倒对玄学感兴趣了。
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终于明白当初他人劝说自己的心情,是无奈与求全,悲切与叹息。
“黄尘路,且随风去。”
滚滚戾气,让他进不得半分界域,只好在茅草丛外祈祷,拨弄着黄符,在上面比划些什么,然后洒向茅草丛,试图给林子强开出一条向生路来。
黄符被他扔入草中,飘落散零,分落在各个角落,像一团团升腾的火焰。
说到火焰,其实王海波有想过升一把火,将整个七层高塔烧个彻底,以彻底抹灭妖魅。
当然,转眼他就打消了。
秋天,虽然下过雨,山上尽是枯草。
尽管七层高塔围了个墙,但茅草丛烧起来,指不定花絮带着火飘到哪里。
要是方山全烧了,这辈子恐怕都得在牢中度过。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林子强能将神位牌放回原位,重新分出上下界限。
两人心照不宣地相互行动着。
林子强也不知道绕了多少弯。
凭记忆中的路线,走了好几圈才寻到正门口。
大殿里。
满地密密麻麻的手长出来。
狰狞地张开,直想将周围经过之物给生生拽入地底。
冤魂似乎多了不少。
准确来说,当初死亡的人,远远超出了林子强的心理承受能力。
台阶上的神像都被推倒,散落得到处都是,没有一座是完整的。
有冤屈的地方,纵使是万千神佛,也难以诉平公理,倒让身份尊降。
幸亏有神位牌在,给林子强罩出一条安稳的道路。
他有些后悔。
情况比想象严重很多,生怕将牌位归位之后,丢了返回的路。
内心的善良在挣扎两次之后,泛光,给予他许多勇气。
想想也只有四天的命了。
生无可恋,与行尸无异,唯一活下的理由便是与这天道公理相斗,争出个满意来。
噔,噔,噔...
一楼到二楼的楼梯,变得破烂不堪。
它们被妖魅踩毁得七零八落,如同荣宁小区,满目疮痍。
林子强小心翼翼,沿着梯梁,踩在最坚固的地方,才勉强到达二楼。
回首相望,一楼楼梯口,已经堵满了冤魂,在遥望着他。
它们与他一样,都渴望救赎,需要答复。
然而,赠予它们的答复只有无尽的等待。
神位牌归位。
林子强将周边的灰抖落了很多,勉强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
边缘的横幅早已经被戾气撕碎得破烂不堪。
才短短一夜光景,红色对联被熏得发黑。
一旁还散落着用来祭拜的香烛和打火机。
眼见着周围只是戾气散了点,还没有退出条安全道路。
林子强学着别人的样子点了根香烛。
有模有样地拜了拜祖师,然后将香烛插在对应的香烛台上。
烛光扩散得远,似乎正在有效驱赶戾气,还一个太平人间。
“祖师既拜,玄门已开...”
“怎么回事!”
林子强有预感。
或者说他很吃惊。
声音是在脑海里发出的。
眼睛看向神位牌,却出现了一个不可名状的场景:
这是一个幽暗的走廊,足足一米五高的展台。
地上是大理石地板,墙面用白粉刷齐,在玄关之上,隐约挂着一张残碎的符咒,在场景中格外引人注目。
大门口侧着牌匾,节日灯环绕,依稀能看出,是喜客来宾馆。
“喜客来宾馆?”
林子强虽然没有进过这个宾馆,但好歹看见过。
喜客来宾馆坐落在方山的另一侧,周围全是工业园区,旁边的居民也搬完了,剩下这么一个宾馆,也没啥客人。
相传,也是为了多要些拆迁款,才没谈下来。
毕竟做住店生意能赚几个钱?当然是房地产来钱快,又快又多。
店主是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林子强曾见过一面。
犀利的眼神,方正的脸,呆像一只藏狐,说起话来又很雄浑,听着不像好惹的主。
“为什么会突然幻见喜客来宾馆?而且,那张破碎的符咒又是怎么回事!”
林子强知道,这些绝非巧合。
要想解开疑惑,只有往喜客来宾馆去一次才能得到答案。
场景逐渐变淡。
偏偏在此时,他看见,在幽暗的走廊深处,有一双白鞋子,穿着红裙边。
是个女人!
而且看打扮,很年轻,身材很好...
他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种场景,唯一能解释的,也只有这是某种海市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