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着黄平根的口吻,壮着胆子,恨不得就这么一句话把红衣女妖给说通。
周围的绿波隐隐闪动。
很明显,它根本不会听林子强的。
承重墙上,黑须依旧缓缓长大,竟凝出一个人型来,长发飘飘。
看得出来,是仿着毛筠淑刻画的。
“果然,你把她怎么样了?”
当人出现错觉的时候开始,就会错的离谱。
“请,帮帮我吧。”
声音依旧改不了凄怨,像是一个诉求,苦诉着生前的哀怨。
“糟糕!越陷越深了!”
王海波看着大厦门上,无数黑须在隐隐蠕动。
很明显,双头女妖正要将整个空间封闭。
到时候林子强可就真的有危险了!
“魁斗星阵!”
他从道袍中取出一盏三星灯。
这是一盏很奇怪的灯,灯芯共同汇聚一点,然而三根蜡烛完全错位在不同高度。
咔!
点燃三星灯,他用灯罩一罩。
肉眼可见,天空中的阴云竟散开,露出一颗亮堂的星来。
星光照射在三星灯上,混着火光,折射进大厦中,所到之处,摧枯拉朽,竟将黑须轻松化解。
光照在林子强身上。
此时,无数的黑须早已爬满林子强全身,偏偏距离远了些,光始终不能照透全身。
“林子强,阿强...”
王海波试图叫醒他。
但身陷幻境之中,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松就能挣脱出来?
“请,帮帮我吧...”
“为什么要我帮你,筠淑?”
在林子强眼里,眼前的怪物完全成了毛筠淑。
周围的黑须,竟全都有意无意地避开与退让着。
“林子强,别被骗了,怎么可能在此地看到完完整整的毛筠淑?”
内心始终清醒着,身为一个人,蠢到现实跟梦境都分辨不清,那就真的没救了。
好在他始终咬定,在这大厦中,那红衣女妖绝对没有走开。
“别,别伤害我...”
她委屈地蹲在地上,始终离林子强一段距离,勾引着他。
而在大厦之中,毛筠淑所在的位置,竟是自动扶梯。
很明显,红衣女妖想他迈开步伐来。
只要走到自动扶梯,将他运到光照不到的地方,便行了。
“快,过来帮帮我吧...”
软弱无力的样子,任谁都会心怜。
“它到底在盘算着什么?要是想要我的命,何必装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难道是怕天雷符?”
右手伸出,往前推了推,跟打机关枪一样。
然而眼前的场景毫无反应,甚至僵持在那里。
林子强完全忘记了,天雷符只有一次功效。
“阿强,别...”
依稀能听到王海波在外面喊着什么。
他听不清,只能用揣测来推断。
听得出声音里的担忧,那就是别接近它!
对,一定要保持距离,它一定在盘算着什么,可千万别上当了!
关键时刻的冷静,总是能救自己一命。
然而红衣女妖有双头,自然就意味着,此刻的它,完全不局限在林子强的身上。
与其说做二选一的选择,倒不如直接全要。
在大厦之外,黑须不断往王海波靠近,密密麻麻,量如巨浪。
“糟糕!可千万不能让三星灯熄灭!四方铜钱阵,请神!”
电光石火之间,全身的铜钱往四周一扔,那上面带点猩红,似乎能感应到味道,结成一个巨大的圈来。
然而黑须似乎灭不尽,斩不绝,一个劲往圈上撞,此消彼长,源源不断。
“究竟是什么妖孽!”
王海波的自信在此刻完全被打破了,粉碎个彻底。
他不敢相信,所带的斩妖魅的装备,在还没见到红衣女妖之前就已经摆弄完了。
而且看得出来,它根本没有用力,直觉告诉他,这个泥潭单靠他的能力很难脱身。
“明明枯黄纸书上记载了这么多,怎么威力差了点...”
这世界,没有那么多的机会给人重新来过。
就像现在一样,进退两难之际,终要取舍。
“再这样下去,只怕很难脱身了...”
“难道要不管阿强?不行,身为一个道人,连人都救不了,你可是要一辈子抬不起头的,而且是你害的他...”
“可不走,等下指不定插翅难逃...”
四周的黑须如同黑色的浪潮,一浪接一浪,看似杂乱,实则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它们缓缓将半个护圈给吞没了。
看得出来,再过片刻,当整个护圈都被黑浪吞没的时候,就是想逃也回天乏术。
“王海波,你怎么这么没用,快想想办法啊!总不可能真的临阵脱逃吧!”
他摸索着口袋,将桃木剑,半点红砂,无数黄符扔向黑浪。
然而当它们触碰的时候,就全被吞没殆尽,半点浪花也没翻涌。
很显然,黑须根本就不惧怕这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当三星灯的光开始闪烁的时候,射向大厦里的光也微弱了。
当天暗沉下来,这个世界便会露出它黑色的獠牙。
林子强能感觉到一阵杀气。
从脚底传向头顶,拨弄得脖颈发凉。
“果然,刚才的判断没错,你根本不是毛筠淑!”
看着眼前的幻境逐渐变得狰狞,场景又回到了大厦之中,整个空间全被黑须所包裹,就连自己的身体也缠上了许多黑须。
人之于险境,第一件事情无非是考虑挣脱。
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却依旧没能把大腿拔出黑色的泥潭。
“糟了,海波...”
大厦之外,王海波听到了林子强的呼声。
这让他更加难以取舍了。
像是小孩子过家家,真遇上了洪水涝灾,才发现幻想的会游泳只是幻想,现实中的水深远比想象要恐怖得多。
“既然是怨念,就要用鲜血来化解,成全未完的夙愿。”
声音由远及近,很熟悉。
语气却从未听过,像是一个隐世高人,此刻迎难而来。
是毛筠淑!
“怎么会?”
白天还一个劲地叫师傅。
王海波不敢想象,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划伤了右手,以血为路,逼退了黑须。
“筠淑?”
“师傅,等下再做解释,林哥呢?”
她气势十足,完全不惧怕眼前的恐怖景象。
“他,在里面...”
“还好,赶上了!”
“你的手...”
“没事,化解怨气必须得用到血。”
高举右手,无数的黑须,像是寻找到了目标,疯狂地往伤口上扑。
毛筠淑被巨大的冲力阻挡着,举步维艰,却坚毅地往前走着。
“林哥,林子强...”
她推开大厦的门,周围的气息更凛冽了,风差点将她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