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转眼,又在心里后悔。
打心眼里,他还是不想伤害任何人的。
就像当初没能跟陆枫霞告白。
他怕自己给不了她幸福,怕两人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怕所做的“正确”决定会成为自己最后悔的事情...
“那怎么可能会招致邪灵,好好想想,别连累了我。”
王海波说这些话时,只敢背着林子强说叨着。
事实上,他也有在寻思着自己的过往,没有任何的过错。
刚记事那会,就是单亲家庭,从小就没见过母亲,甚至连半张照片都没有。
哪小孩子不想有母亲的?
事实上,这是王海波内心不可抚平的伤。
他也怕去靠近女孩,在这么落魄的情况下。
在他心里,相恋便要有结局,有结局就要给女孩子幸福,而这个幸福必须是贯穿她一辈子的。
所以他打小就很懂事。算得上是个优秀学生,毕竟还是数次全校第一呢。
然而,他比林子强可命运多舛得多。
中考前,父亲死在了家里。
那狰狞的模样,也是他第一次知道邪灵与妖魅的事情。
他很想替父报仇,可这种事情怎么能如愿呢?
直到黄平根师傅出事了,才彻底弄清一切。
原来早在父亲死的时候,那个怨灵便消逝了。
怨灵一旦成型,想要消散,必夺人性命,别无他法。
这种飞来横祸,可不见得是一种自然。
他无奈,愤恨,张狂,歇斯底里。
在心里早就盘算过无数次的天门诛杀阵。
直觉告诉他,天门诛杀阵绝不寻常,绝对能让自己的想法成真。
为了父亲的死,为了黄平根师傅的死,为了之后不再有这种意外...
他对天门诛杀阵,只有痴狂。
钻研阵法,总归算不上一件坏事吧。
最坏的可能也只能算,在家混吃蹭喝。
而对象是自己的二叔,况且人家也是愿意养着自己,怎么也算不上坏...
他想着想着,有些心虚,有些歉意,歉疚这几年的浑浑噩噩。
事实上,王海波只是不想醒来。
一个青少年,满腔热血的时候,遇到父亲家中暴毙。
这可是唯一的亲人,谁能不恨?
他早已在心里,不知道杀死那个罪魁祸首多少。
他幻想着它没走远,就在这地盘上。
每天晚上学着道士的模样,去与它斗,只为了心中念想,为那一口气。
直到黄平根的死,才知道无非是痴人一梦。
那个怨灵早已经消逝,化为了虚无,留给王海波无数的遗憾与悲哀。
滴!
记忆这种东西,永远是五味陈杂。
当吃到酸的品味,眼泪都会苦涩。
王海波苦红了眼,不是因为邪灵的纠缠,而是当初的幼稚与不甘。
事实上,他多希望眼前的邪灵早在几年前出现,就当是为圆他斩灭怨灵的梦做个逼真的幻境。
坚强的背后总有无数的沧桑。
滴!
又是一滴眼泪,落在地上,惆怅着,夙愿未平;凄厉着,遗憾未散;淌冤着,化不尽落寞。
“我是,王海波大师!”
他给自己打气。
事实上,也只有自己给自己打气。
多少个漆黑的夜晚,只能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
他常告诉自己要坚强,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
然而没有人不会脆弱,没有人不需要肩膀,没有人生来就钢筋铁骨。
总有羸弱的回忆,钻进这铮铮铁骨中,让心腐烂在干燥的石灰中,垒成一团,分不出是什么玩意。
“你,怎么了?”
林子强听得出王海波的声音,一种示弱,一种让人同情的楚楚可怜。
“没事,沙子进了眼睛,可恶的邪灵,有我王海波大师在,休得放肆!我是,王海波大师!”
王海波只能假借着邪灵做幌子,把心中的酸水偷偷倒掉一些,反而会好受很多。
欺神骗鬼,这又何尝不是他的伎俩,哪怕是惹恼邪灵,也没办法去正面自己的苦痛。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别败下阵来!”
林子强自然不知道这一切,在他看来,没有其他依靠,只得信赖王海波。
奈何王海波现在的模样,不像是占据上风。
林子强试图摸回床沿,收了这个“玩笑”。
啃!
裂缝竟自己缓缓愈合了...
还没等林子强回到床上,一切都开始变得正常。
“你做了什么?”
“当然是施法的功劳了!”
王海波擦上一擦眼泪,双眼通红,像是送走了亲人一般。
“这邪灵真有这么厉害?”
“何止呢,能有这种较量,功力必定深厚...”
“可为什么我没有任何的事情,它不应该冲我来吗?”
“还敢说?都是你不听我的,放它出来。我用了一招封灵爪功,与它在气息上大战了几百回合,才打退它的。”
“封灵爪功?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切,不信拉倒,你看,我都疼出眼泪来了。”
“可你刚刚不是说,沙子进了眼睛吗?”
“不为了让你不害怕?难道告诉你,邪灵很强?”
王海波圆着谎,却在心里琢磨着。
方才好像自己哭了,邪灵才退散去。
可明明是纠缠林子强的邪灵,自己哭了却有效果?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揣测,又或者说,不愿意去相信。
要是哭真的是对付邪灵的好办法,岂不是每一次遇到这种坏事情就要哭?
“该不该告诉林子强这个推断...”
他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要是说了,可能脸面无光,要是不说,显得自己不够义气。
“吭,阿强,刚才我在枯黄纸书上找到个对付邪灵,绝佳的方法,效果应该不错。”
“什么方法?”
“哭。”
“哭?好端端的怎么可以哭?”
“缠着你的邪灵,是个抑郁的邪灵,这种邪灵最为厉害。它们失去越多,威力就大很多,到时候你所见到的各种离奇的事情会越来越多...”
王海波都不知道该怎么圆下去。
他一下子就发现自己扯远了,不敢继续编下去,话锋一转,便又回到哭上面来。
“只有哭,眼泪下来,才能让它那股气平静,从而慢慢消除怨念,说不定能从根上解决。而且眼泪别名心水,是一种至纯的圣洁之物。”
王海波硬是给眼泪加上一种给赋,生怕林子强不相信,反而折弄出尴尬来。
“心水?真有这么神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