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后退几步,越看越觉得邪乎。
当人开始迷惘之时,也唯有理性才能促使人去获得那些个所谓的解释。
对了,脚印。
当感觉危险远离的时候,人的理智犹如返涌浪潮,一个猛劲便能攀越到难以想象的高度。
四下搜寻着,试图找到一些破绽来。
方才后退的距离与卷帘门少说也有两米,然而现实还是让人失望了些。
后退的慌张将一切痕迹刮花,毫无章法,像是两只疯狗相互斗殴,剩下了个狼藉。
“不,不可能...”
林子强不敢相信这一切,或者说惧怕这一切。
想寻求个解释,偏偏断了线索。
理智又让人迅速有了主意。
第一时间便想到了王海波,进而本能地往莲子弄跑去。
奔跑过程中,眼光斜睨处,瞥见了自己的住所,那铁梯上,正有一个人影,它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
是王福祥!
可以看见他脸上洋溢的笑容,然而整个人却是白得发灰,犹如丧钟之鸣,与世界格格不入。
绝对不是正常人!
林子强敢保证,看到的王福祥绝对有问题。
而它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端详着许久未见的朋友。
“可千万不能被它发现已经看见它了。”
若无其事地低下头,林子强假装没有看见它。
一股脑往莲子弄走去,眼下可要赶紧跟王海波会合。
这里的一切,越来越诡异!
莲子弄离住所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途中绕过两个巷子口,更靠近方山。
方山是一座百来米的小山坡,作为区域里唯一一座被保留的小山坡,与大城市的风景格格不入。
本是一座坟山,往年夏天常常有毒蛇出没,蛇咬人事件屡见不鲜。
为了营造安全环境,特意对方山进行了改造,除了草,栽了树,铺了台阶路。
台阶路的入口正是莲子弄的尽头。
站在巷口,一眼便能看到山脚的台阶。
迎面吹来的风很凉,拨弄得人一阵哆嗦。
两旁的房子挨得很近,挺拔而起,错位相交,让莲子弄透不进半点阳光来。
阴天,一切看上去更为阴森。
柔化在空气里的朦胧,像是一团团灵跃的妖魅,勾索着无辜的灵魂。
往巷子里走,房屋显得更老旧了些。
地基也随着方山而抬高了坡。
到后排几家,已经完全颓变成腐败的瓦房,砸碎了缸。
在这深秋之际依然有蚊子飞舞。
林子强兜了个圈,没看到王海波的身影。
真没想到王海波昨晚摔的腿,今个儿倒蹦跶得欢,寻个人都寻不到。
仔细搜寻了两所破房子,其实也只是在外面看个大概。
林子强注意到,在两所破败木屋之间,还有一间安了铁栅栏窗的房子。
这是三四十年前的潮流。
那时还没有玻璃的概念。
小偷盛行,也只有大户人家才有钱装得起这玩意儿。
离奇的是,房子的正门正对着一堵墙,距离不过一个成年人高度。
光线昏暗,半点都透不进去。
咿呀...
房子内声音传来,像是有人在屋内活动,却听不到脚踩木板的咚咚声。
片臾之间,一切归于寂静,半点响闹都没有。
林子强很想喊一声,喊喊王海波或者王福祥。
但怎么也喊不出来。恐惧紧贴着全身,动弹不得。
生怕整座房子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一个错弄,招来祸患。
蹑手蹑脚退了两步,脚却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碎瓦。
咯嘞!
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小巷子里的寂静。
一股不安感油然而生。
直觉告诉人,此刻定然有某双眼睛在时刻紧盯着自己。
“做什么不好,答应找王彤宝,要是赶早回了家,哪来这么多糟心事!”
林子强越想越觉得苦闷,追悔莫及。
回头看了看来路,就在巷口处。
黑与白,光与暗交织着,硬生生堆满整个空间。
浑身腥臭的毛发,时不时往下淌着血。
滴答,滴答...
明明距离隔得很远,却能清晰听见血滴落在碎瓦片上的声音。
像是散弄的乱弦,被风吹出了音。
“你是在找我吗...”
声音很近!
从耳边传来。
尽量圆着音,听得出来它的善意,偏偏妖魅之音缭绕,寻不到任何托辞。
“可恶,林子强,你倒是做点什么啊,做点什么!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
林子强将脖子尽可能缩了起来,却没办法缩回早已泄了底气的魂。
像是一个即将被处以极刑的犯人,就连喘气也是罪责。
吭!
干渴的嗓子眼直冒烟。
努力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似是练习发音的小黄莺,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人有点希望。
“阿强!”
一个厚重的手掌拍在肩上。
钧重地将林子强的魂差点拍个粉碎。
喔!
出于本能的应激反应,就连自己的没能迅速反应过来。
林子强像是一只落败的夹尾狗,前跳,转头,低喃,一气呵成。
狼狈的模样,反应过激,像是被猫撵的耗子,莫名滑稽。
哈哈哈...
是王海波。
他抑制不住满溢的笑泪,大笑了出来。
笑声回荡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硬是撑开一道温暖,驱散了周围的惊悚。
“吓死我了,你究竟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对了...”
林子强很想说清刚才所见的异象,话到唇边,终究是咽了下去。
“对什么?就被吓了一跳,没做亏心事怕什么鬼敲门!”
话语间充满了提防,生怕林子强寻机报复自己。
然而就在这时,林子强眼神瞟见那一堵墙。
就在王海波身后的一堵墙上,竟伸出在巷口看到的毛手!
一滴滴的血,落在地上,泛开一朵朵血花。
嗒,嗒,嗒...
脖子上似有屋檐水滴落。
林子强本能地抹了一抹,手上一撇黄褐色的印渍在影子下显得发红。
“血!是血!”
恍惚间,瞳孔都缩小了,不敢相信眼前的脏污,使劲甩了甩手,试图将这一切都拍得烟消云散。
“什么血?”
王海波被林子强的一惊一乍给绷紧了神经,伸了伸头,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