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香蒲跟着天叔的车一起,来到了他们所说的四区会面的地方。
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码头,通往岸边的路,两边停了很多辆名车。
天早已黑了,码头边上开了很大的灯照明。白香蒲透过灯光,能看见码头上大大小小停了很多船。
其中一只船尤其惹眼。红顶尖头,红色圆木的围栏和原木色的甲板。
两层高,大概有20米长,船身周围了一圈一圈漂亮的彩灯。
岸边通往船仓的路是水泥路,路面上蒙了很厚的黄色灰尘。
白香蒲跟着天叔往船走去,身后除了周全,还带着两个天叔的贴身手下。
上了船以后,白香蒲他们在穿着制服的男服务生的带领下上了二楼。
“阿天,这边。”花姐已经坐在了最大的一张圆桌上。
旁边则坐着白香蒲好久不见的兆榕。
兆榕也看见了白香蒲,她的眼神冰冷可怕,一直盯着白香蒲。
白香蒲并没有逃避,就大大方方地回看着她。
天叔坐到了花姐边上,周全和白香蒲站在了他的身后,那两个手下此时正站在楼梯入口的地方,那里也站着其他人的手下。
“花姐,这就是你说的你们西区现在的当家的?”兆榕问花姐。
兆榕上下打量着脸上满是纹身的天叔,一贯的骄纵表情和语气。
“阿天,这就是北区的兆榕。”花姐和天叔介绍兆榕。
“你怎么自己来了,也不等我一起。”天叔也上下看了一眼兆榕,却没有和她打招呼。
兆榕吃了一个瘪,心里很不痛快。
“人呢?再给我倒一杯酒。”她看着手里的酒杯,早就空了,也没人给她添上,
这时候一个穿着制服的看起来年纪不大的服务生拿着一瓶洋酒走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往她杯子里倒上了酒。
“妈的!眼睛都瞎吗!还得我招呼你们才给我倒酒?怎么,不把我当回事是吧!”
那人酒还没倒结束,就被穿着高跟鞋的兆榕一脚踢倒在了地上。
他手上的那瓶酒,也摔在了木地板上,酒瓶很厚,没有碎,里面的酒却往外洒出了很多。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服务生,赶紧跪在了地上,双手合十朝着兆榕道歉,他一脸的惊恐,全身都在发抖,
“你知道这酒多贵吗?啊?”兆榕一点没消气,反而更厉害。
她一脚踩在了服务生的膝盖上,服务生疼的重心不稳,一下倒在了地上。嘴里却还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兆榕丝毫没有心软,双手一拍桌面,一下子站了起来,两只脚轮番往那个人身上踢。那人捂着脑袋蜷缩在地上,任由兆榕踢踏自己。
“真是有病。”白香蒲实在看不下去了,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兆榕的动作立马停住了,只是她并没有立刻转身。
白香蒲声音很小,只有就近的这几个人听见了。
她旁边的周全,听见后不禁吓了一跳,伸手轻轻的拽了一下白香蒲。
白香蒲不理会他,只翻眼瞪了他一下。
兆榕抬起手,向楼梯口的地方,招了一下手。
接着那里站着的几个人里就走出了一个,男人。
白香蒲一看,才发现他就是之前在北区厂区见过两次的叫六子的人。
一脸痞像,走路颠来抖去,很难让人记不住。
六子走到兆榕边上,佝偻着背笑着在那个服务生身上踢了一脚,然后从腰间掏了一把枪递给兆榕。
兆榕接过枪,在一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一枪射中了那个服务生的心脏,紧接着又是一枪。
只见那个服务生的伤口处一下子就涌出了鲜血,然后身子一个打挺,又抽了几下,就再也没了动静。
一切太快,他从生到死。只不过一分钟而已。
白香蒲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无以言喻,只能用眼睛怒视着那个像恶魔一样的女人的背影。
可是,这一切,除了白香蒲感到震惊可怕,其他人的表情被没有任何变化,他们仿佛都见惯了似的。
“花姐,你也不管好自己手下的人?都是什么货色,赶在这里开口说话?”兆榕转身将枪放到驻桌上。
拿起餐巾一甩,擦拭了两下自己手背上的血。
“她可不是手下,是我们天叔的女儿。”花姐笑着转脸看向天叔。
“哦?天叔的女儿?那天叔,你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了。在这里,我也算她的前辈了吧。可不能这么说前辈讶。”兆榕怎么可能不知道西区的当家的找回了他失散多年的女儿。
这件事,根本就不用特地去打听,整个m区的人已经无人不知了。
“你的父亲,和我也是老相识了。如果他还活着,我也得把这话和他说一说。对待长辈,连起码的尊重也没有,这可不对。”
天叔端起了茶水杯,喝了一口。根本不看兆榕一眼。
兆榕看着天叔,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然后扭头往白香蒲那边走去。
白香蒲丝毫不畏惧她,她心里还盘算着,如果她敢和自己动手,自己拼命也会让她受点伤,反正不能让她完好无损。
“不过是个贱货,怎么?还想替这些人打抱不平?”兆榕回头看了一眼地上已经死掉那个服务生。
此时,那里的地板已经被血浸染了一大片。白香蒲还能闻见浓烈的血腥味。
“对呀。贱货都想给他们打抱不平,可想而知你也就是个连贱货都看不上的货色。”白香蒲想着,不能输,虽然自己身体上可能干不过她,但是嘴上起码得赢她两回。
“你!”这话可把兆榕气得够呛。
天叔他们与自己势力相当,不惧怕自己倒也正常,这个外来的小妮子,凭什么会不害怕自己?
“我告诉你,你就算是天王老子的女儿我想弄死你,也没人敢挡我。”兆榕说着就抬手往白香蒲脸上招呼。
白香蒲因为前段时间,长期抓野生动物的原因,反应速度又快一个质的突变。
所以她灵活的一弯腰,就躲掉了兆榕的巴掌。
兆榕一巴掌拍了个空,再加上穿着恨天高,一个没站稳,就往前倒了去。
白香蒲再一挪步,兆榕用双手扶住了周全的胳膊才没有摔倒。
“小心点,榕总。”周全很绅士的将她扶正,松掉了手。
兆榕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很生气的又看向旁边的白香蒲。
“六子!”她叫了一声。
六子立马会意,将桌上的枪拿起来递给兆榕。
花姐和周全看到兆榕拿枪指向白香蒲,都紧张的转脸看天叔。
可是天叔却还是一脸闲然,小口的抿着茶。
“我今天就当这你爸爸的面,一枪崩了你!”兆榕举起枪狠狠的戳向白香蒲的额头。
白香蒲不怕反笑:“你也就会拿枪唬人了。”
“哈哈哈哈哈!就你?”兆榕看着细胳膊细腿,又细皮嫩肉的白香蒲笑弯了腰。
“就你也配和我用激将法?怎么,这是想临死挣扎一番,想让自己多活几分钟?”
“那你敢吗?”白香蒲继续笑。
兆榕看着白香蒲视死如归的脸,突然来了兴趣。
她心里想,如果能亲手把她打死,那肯定会更有趣。
于是,她将枪递给身后的六子。往桌子旁边走了几步,然后用脚踢掉了自己的高跟鞋。
白香蒲也跟着她往边上走,也弯腰脱掉了自己的鞋。
她还将它们工整的摆在了地上。然而,还没等她站起身,兆榕已经向她冲了过来。
兆榕性子急躁,吃不得一点亏。而且是个练家子,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程度的练家子,但总比白香蒲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强。
白香蒲凭着躲避野猪的经验,往自己的右手边跳了过去,躲过了兆榕的一脚。
兆榕穿着套装,红色无袖上衣配着红色阔腿裤,行动起来也比白香蒲方便。
白香蒲这一跳,直接扑倒在了地上,她压在地上的那条大腿,被一个东西硌的生疼。
那是答塔日送给她的那把扇形的刀。
今天换衣服的时候,她就多嘴问了莲花一句,有没有那种能将刀带在身上的东西。
莲花就不知道从哪里,给自己拿来了一个腿包。
白香蒲就把自己的刀放在了上面,挂在了大腿内侧,但是走起路的时候,有点摩腿。
最终她将刀套拿掉,直接将刀挂在了腿包上。
“能看出来吗?”白香蒲走了几步,一次次调整位置,让莲花帮忙看着。
她的礼服裙虽然贴身,但是白香蒲很瘦,并不紧身。
“不仔细看,看不出来。”莲花说。
“挺好的。以后这种衣服,你尽量给我准备有口袋的,这刀带身上,我有安全感。”白香蒲毫不避讳的和莲花说。
莲花点了点头。
但是她不明白,在m区,白香蒲怎么会带着把小刀就觉得有安全感。
这地方可不是冷兵器时代。
兆榕双眼已经冒出了浓烈的杀意,她不想浪费时间和白香蒲着这里切磋这种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武艺。
于是她一脚就踹到了还趴在地上的白香蒲的后腰上,白香蒲将手收到腿下,忍着巨痛和叫声。依旧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在等,在等兆榕靠近她。
“只不过一脚,你就受不了了?“兆榕看她不动,心里这才不那么生气。
她放松了警惕,蹲下身,伸手就要去抓白香蒲的头发。
旁边的人都在看戏,包括天叔。
最紧张的可能只有周全了。他很想上去帮白香蒲,却被花姐用眼神制止了。
谁知,这时候白香蒲突然翻过了身,手里握着一个带着光的小东西,一下就划向兆榕的脖子。
兆榕本能的躲闪,却又被白香蒲抬起的腿勾到,兆榕为了保持平衡翻身双手撑着地面,就要起来。
却被白香蒲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骑坐到了她的身上。
兆榕只以为白香蒲是个弱质女人,哪里想过她动作可以这么利索,一下子被她坐弯了腰背。
白香蒲也是一点没有犹豫,她把兆榕想像成那只被她杀掉的野狼。
那只狼是他和答塔日在山脚的一个小树林里碰见的,他们是一个小族群,有着七八只狼。
答塔日拉着白香蒲在树林里来回穿梭,最终跳到了答塔日早前发现的一个很深的大坑里才逃脱了它们的追捕。
谁知其中一只狼不知怎么就掉进了洞里。
答塔日为了救白香蒲被那只狼袭击。
白香蒲一个着急,从背后跳到了那只狼的背上。一只手扼住它的脖子,另一只手,握紧拳头,狠狠的击打那狼的头部。
不知道多少下以后,那只狼才停止了哀嚎,张着的嘴里流出了血渍,无力的趴倒在了地上。
答塔日惊讶于白香蒲的爆发力,于是给了她那把刀。教她认识了动物和人类的大动脉的位置。
“这里,只要用够力气,必死无疑。”他说。
而此时,白香蒲就是一只胳膊死死的扼住兆榕的脖颈,没一会儿兆榕的脸就变的通红。
白香蒲一分一秒都不敢犹豫,因为她知道,下一秒,自己就可能会死在兆榕手下的枪弹下。
她将刀对准兆榕的颈动脉处,一个用力下去,她就感觉到了刀口的湿钝,只要在水平一拉,兆榕的动脉里就会喷涌出鲜血。
白香蒲脸上露出了微笑,谁知下一秒,他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一把拉了起来。
因为脱力,那把刀也随之掉在了兆榕的脸上,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白香蒲的好事被打断,这让她很生气。她的头发已经凌乱,原本拢在脑后的头发已经散落了大半,还有几缕头发贴在她出了汗的脸上。
她用力想要拽回胳膊,刚想回头看看那人是谁,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已经烂在了心上的声音。
“白香蒲,你冷静一点。”
这声音不大,略低沉,白香蒲都能听出来,他是皱着眉说出这话的。
“愣着干嘛!给我杀了她!”白香蒲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见了兆榕叫嚣的声音。
和伍魏一起出现的,还有屠城。
他早已走到了兆榕的旁边,将她拉了起来。
兆榕很狼狈,上衣领子耷拉到了肩头,本来蓬松的长卷发,也乱成了一团。
她生气,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
兆榕的两个手下包括六子听见兆榕的话,都掏出了枪直指着白香蒲。
伍魏见此状况立马将白香蒲护到身后。他一直盯着那几个举着枪的人。
而他身后的小黑,阿布,还有珠宝市场的阿健也都掏出了枪。
两方举枪对峙,气氛一触即发的紧张。
只有天叔这边,还是一副看戏的样子。他从始至终,没有担心白香蒲的安危。
“伍魏,她是外人!和你没关系!你他妈给我让开!”兆榕用手摸了一把脸蛋,那刀痕不深,但是一直在往外渗血。
她的手指一摸就沾上了鲜红的血。
伍魏不说话,只是又将白香蒲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白香蒲站在伍魏的身后,他的一只手拉着她的手。
伍魏的手掌很大很粗糙,温度是烫人的热。
白香蒲看着伍魏的手和自己的手拉握在一起,心里一股莫名的感情喷涌而出,有喜,有爱,有感动,最多的就是满足。
死而无憾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