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门生,求索天地真理,追求万物本质,胸中一点浩然气,不惧鬼神本心明!”
离开云青山的路上,秦羽为张新月解惑。
然而事实上,这些不过是秦羽自己领悟出来的东西。
这个世界不存在修行法门,天地灵气几近于无,秦羽的那些功法都派不上用场。
他一直习文练武,不断摸索,在弱小中强大心灵,明悟天地至理,才终于悟到了儒道精髓!
修仙不成,便修心!
而且,他相信,在这方世界里,或许已经有大人物明悟到这一点。
“儒道浩然气,听起来好厉害,相公,你之前说,我也可以做到,是真的假的?”
张新月瞪着大眼睛问道。
“自然是真的。”
秦羽凝视着妻子,轻语道:“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在梦里,娘子便是那种可以上天入地的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是却不认得我,还要置我于死地。”
张新月闻言,却是捂嘴一笑,脸儿贴在秦羽胸口,柔声说道:“相公又在说胡话了,那不过是梦而已。”
“奴家爱相公,爱到了骨子里,怎么会想害你。”
“相公要答应奴家,以后梦里的奴家必须是顶好顶好的仙人。”
“相公答应吗?”
她微微扬起脑袋,眼巴巴的看着秦羽。
“答应,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羽咧嘴一笑,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何为梦,何为现实,重要吗?
“少爷,小庆有没有在您梦里出现过,小庆能做仙人吗?”
书童忍不住问道,见识过少爷的手段,他的心里也发生一些微妙的变化。
妖魔鬼怪,一言喝退,少爷在他心中俨然就是仙。
仙,他也想做。
“自然出现过。”
秦羽忍不住笑道,“小庆也是仙人。”
“聪明伶俐,神通广大,但也想杀我。”
小庆听到前半句心中喜悦,后半句却是脸色垮了下来,委屈道:“少爷,小庆才不会那么坏呢。”
“小庆永远是少爷的好书童。”
秦羽呵呵一笑:“对对对,梦里的事,都不能作真,现在的你们才是最真实的自己。”
“好了,不要计较什么仙不仙了,这世上根本没有仙,唯有沧桑人间道,继续赶路吧,我们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小庆脸上重现欢笑,口中连连喊着“驾”,驱赶着马儿迎着日落的方向追逐而去。
出了云青山, 便是云台州城。
待秦羽一行人进城之际,城门守卫皆是大感诧异。
“你们,难道是从山中来?”
城卫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错,我们刚从那里走出。”
书童傲然道。
“什么?”
“云青山闹妖怪,害死了上百人,你们怎么可能活着出来?”
城卫难以置信道。
“我家先生面前,妖魔又算得了什么?”
“它们早已被我家先生的金口玉言震得飞灰湮灭!”
书童双手叉腰,一脸不屑的说道。
城卫们闻言,大惊失色,赶忙上报城主。
城主闻言,也是大受震动,一边派人进山核查,一边匆匆赶来,打算看个究竟。
“在下云台州城城主,齐天心,敢问先生名讳?”
齐天心带着将信将疑的心态,望着马车问道。
书童不卑不亢的回道:“我家先生乃举人秦羽。”
举人秦羽?
齐天心闻言,顿时吃了一惊,旋即抱拳道:“原来是秦先生当面,在下早就仰慕先生学问,不想今日有幸遇见。”
“先生不嫌弃的话,便在我城中小住几日,也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秦羽之名,早已名传周国,一年多前,他曾于阳州舌战群儒,一句“尔等匹夫,虚有其表,着书立传,不堪卒读,枉活一世”的狂言惹出众怒,后又发大誓,“我之学说,可延万万世,后人学之,鬼神不惧,人人如龙!”
秦羽之名,就此打响,儒家诸多学者对其褒贬不一,或以为狂人不羁,或以为大言不惭,又或者冷眼旁观。
甚至很多儒者抄刀赶来打算弄死秦羽这个狂人。
但均被秦羽一言喝退。
齐天心早就想见一见这位狂人秦羽,没想到今次真的遇到了。
“可。”
车厢中的秦羽并未出面,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字。
齐天心却觉得理所当然,赶忙亲自带路,迎入城中。
“相公,咱们这么对城主,会不会有些自视过高?”
张新月忍不住问道。
“娘子,你太小看你相公了。”
秦羽嘴角微扬道,“他这般待我,仰慕的乃是我的学问,我若放低态度,反而会被他看轻。”
“况且,我之学问,万金难求……”
张新月越发觉得自家相公厉害极了,心中满是崇拜之意。
聚宾楼,觥筹交错,群儒作陪,城主款待,秦羽作为主角,熠熠生辉。
就连书童都被好酒好肉的伺候着,半夜睡觉还被塞了几个女人,但却被书童硬生生推了出来。
此事后来传到城主耳中,令他越发佩服秦先生的品行,连书童都都如此修养。
殊不知那是因为书童情窦未开,只觉得女子麻烦。
秦羽在这里待了三日,与城主等人畅所欲言,各自皆有所触动。
而齐天心在终于确定云青山兰若寺真的消失后,心中满是不可思议。
“先生,莫非知晓通天彻地,斩妖除魔的手段?”
他忍不住问道。
秦羽悠然道:“何为妖魔,何为通天彻地?”
齐天心皱眉,思虑片刻才道:“妖魔,天地精怪也,嗜杀之物,通天彻地者,神仙手段也。”
秦羽摇头:“妖魔,乱心之象,心若磐石,一切清明!”
“神仙,人力不能达也,心欲往,自可通天彻地!”
“尔为儒道弟子,智慧通达,岂可为外物所侵?”
齐天心闻言,颇有拨云见日之感,惊喜道:“多谢先生指点!”
次日,秦羽再度携妻上路,城主十里相送。
一年后,秦羽已经走遍周国天下,而他一言惊退妖魔的壮举也传遍了大半个人间。
随着秦羽阅历的逐步丰富,心中对于当初柳树下白老夫子的那番话也越发的理解了。
而在他的影响下,一种儒道心修的修行法也在世间流传开来。
最先受益的自然便是儒门贤者。
而在周国国都,资历最老的周寻大儒则早已放话,愿邀秦先生进京都一叙,秉烛长谈。
周国国主更是密切关注秦羽的游历路线,希望见一见这位横空出世的秦先生。
然而,这个关头,秦羽却离开了周国,出了海。
周国国主引以为憾,年近九旬的周寻大儒得知此事后,却是轻笑道:“看来这位小友还没准备好见我。”
…………
“我自然是没准备好见这位老先生。”
沧海之上,秦羽立于船头,背负着手,面对狂涛骇浪,却丝毫不惧。
“周老先生德高望重,学究天人,仅仅一篇《至诚说》便足以名传千古,而我,还未真正形成自己的体系。”
身着一袭荷叶罗裙的张新月亭亭而立在秦羽身后,比之过去,此时的她已然气质大变,更像是一个女先生,散发着学者气息,另有一番魅力。
在秦羽的影响下,她已然走上了明悟天地之道。
我与相公,也算得上是他口中的“道侣”了吧……张新月常常这般遐想。
“相公,周寻大儒的‘至诚说’奴家也读过,讲的乃是治国之道,却也融入了法家之道,希望以国法与道德治人治世,格局宏大。”
“但这样却显得不够纯粹,乃是外力,而相公却是力求本心自明,修身修心为先,乃是内圣外王之道。”
张新月侃侃而谈,听得秦羽心中大喜,他回头用手指在她的鼻尖一划,笑吟吟道:“知我者,娘子也!”
张新月甜甜一笑。
而书童则在船边叼着鱼儿,大半日也没钓到一条。
轰隆隆——
前方,忽有雷暴轰鸣,乌云遮日,一道水龙卷贯入云中,随风摇摆。
船夫见状,赶忙掉头。
秦羽却阻止道:“继续前行,不必害怕。”
船夫听说过这位先生的神奇,迟疑片刻后,便壮着胆子迎浪而行。
而就在船只接近雷暴范围之际,水龙卷忽地消散,黑云褪去,天朗气清,水天一色。
船夫直呼不可思议,越发觉得这位秦先生神秘莫测。
“相公,你一早就料到雷暴会提前散去?”
张新月也感到难以置信。
秦羽却笑了笑解释道:“这并不难,善观天象,自会有所明悟,见得多了,知道的也便多了。譬如,这海中还有一条渡劫失败的蛟龙,正在暗中窥视着你我。”
张新月、船夫闻言,脸色微变。
下一刻,一道庞然大物从海中涌出,却是一头浑身焦黑惨不忍睹的蛟龙。
它掀起百丈海浪,船只在浪墙面前,似乎随时要覆没!
“你是何人?”
蛟龙口吐人言,怒视秦羽。
秦羽凛然无惧,淡淡说道:“人间,秦羽!”
蛟龙闻言,冷然一笑:“没听说过。”
“我问你,你怎知我渡劫失败?”
秦羽悠悠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天雷于你,便是天道问心,你渡劫失败,何须问我?”
蛟龙一听,心中如掀起惊涛骇浪。
他看透了我!
他一定知晓如何成龙之秘!
轰隆!
百丈浪涛被它甩下,而船只则被它守护。
蛟龙微微俯首,恭敬道:“还请先生教我。”
秦羽笑道:“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