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形洪炉逐渐消失,秦羽被飞刀贯穿的伤口眨眼间便恢复。
而后缓缓起身,看着掌心中的四柄银色飞刀。
虽然飞刀上的空间法则之力被他尽数吸收,但飞刀本身的材质乃是实打实的道兵,也算是不可多得的杀人利器。
“飞刀,加持空间法则……如果飞刀之神仅仅是如此的话,貌似我也可以!”
秦羽低语,似乎想到了什么,旋即呵呵一笑,将飞刀收起。
“舅舅,你怎么样?”
柳诗云小心翼翼跑了过来,担忧的问道。
毕竟秦羽现在的样子着实有些吓人,血淋淋一片,说他像是快挂了的人都没人怀疑。
“诗云,我没事。”
秦羽温柔笑道,但脚下却一个趔趄,身子摔向一侧。
柳诗云惊呼一声,赶忙搀扶。
但白麒麟却早已提前察觉,跑上前来,俯下身子,将它的主人撑起。
秦羽艰难上马,这才松了口气。
“小白,有你是我的福气。”
咴咴——
白麒麟扬起头,不停地咂着嘴,似乎在抱怨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别像个怨妇一样,这次我确实有些托大,不过不也赚了。”
“我真得没事,就是有些脱力而已。”
后半句是冲柳诗云与柳继之说的。
“羽弟,方才那人,是那位飞刀之神吧?”
柳继之显然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撼中走出,声音都有些发颤。
“不错,是皇甫无命的元神分身,差点打不过。”
秦羽半个身子伏在马背上,有些疲惫。
柳诗云瞪着美眸,心道,舅舅简直是在睁眼说瞎话,要不是为了人家的空间法则,您早就一刀可以结束战斗了。
皇甫无命……柳继之却是心中咯噔一下,那可是半圣啊!
就算只是元神分身,不也得有元神后期的实力吗?
然而却被秦羽一刀给斩了?
貌似连皇甫天浔也不见了踪影,难道也被秦羽斩杀了?
这才五年不见,秦羽究竟成长到了什么地步啊!
太逆天了有木有!
一时间,秦羽在柳继之心目中的形象瞬间变得高大神秘起来。
而他若是知道,秦羽方才其实将皇甫家的祖孙三代都砍瓜切菜了,怕是得惊掉下巴!
“羽弟,你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
柳继之按捺着心中的激动之意,颤声问道。
“天人而已,平平无奇。”
秦羽诚恳的说道。
柳继之与一旁的柳诗云顿时默契的翻起白眼,一副“你猜我信不信”的样子。
还天人而已,还平平无奇?
出去问问,有哪家天人追着元神尊者喊打喊杀的?
“信我,我真的只是一个天人。”
秦羽再度强调道,“其实,能杀他们,全靠斩妖刀出力。”
“王老爷子当真炼制了一柄好刀!”
斩妖刀?
柳继之与柳诗云这才想起这柄可以逆斩天雷的极品道兵。
而此刻,灵性十足的斩妖刀主动贴在秦羽背上,似乎感受到了柳继之父女俩的目光。
嗡嗡——
斩妖刀嗡鸣,而后神刀本身的银光忽地黯淡了下来,紧跟着刀身上居然开始浮现出斑斑锈迹,转身间这柄极品道兵便便成了一柄满是锈斑的“破刀”。
这副样子,任谁一看,怕都无法与极品道兵联想在一起。
它竟是在以实际行动否定着秦羽的话。
仿佛在说,击杀强敌,与本刀无关,强的是人。
本刀才是最平平无奇的那个。
这一幕不要说柳继之父女俩,便是秦羽都感到无语。
这柄刀怎么看都好“苟”啊!
“姐夫,抱歉了,一番大战,天水城被毁。”
秦羽扫了一眼身后几乎被毁去一大半的城池,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
语气间满是惭愧。
毕竟,那些强敌敢来此作乱,与自己摆脱不了干系。
柳继之却是摇了摇头,叹息道:“这怪不得你。”
“你杀魏百道,乃是为民除害,但恶人永远是除不尽的!”
“况且,像今日这种灭城之灾,过去也发生过数次,甚至比今日还要惨重!”
“妖狩之期,可不仅仅是落马山的妖物前来,更有一些四处觅食的大妖会远隔千里前来入侵狩猎人族,伤亡惨重!”
“百姓们……早已司空见惯。”
“但有时候,比妖族更令人作呕的,还是人心。”
柳继之目光流露出复杂之色,这五年来的人境乱象,给他带来太多想法上的冲击,很多以往不明白的事情,如今也看的越发清楚。
“舅舅,你可知道,方才天水城的百姓说什么吗?”
柳诗云纠结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了,“比起现在,他们无比向往当初的大秦天下!”
秦羽看向她,似乎一眼便看透了这个外甥女的心思,而后嘴角噙笑,淡淡的说道:“诗云,你要明白,不是百姓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什么!”
“五年前,我丢掉那条命后,便彻底明悟。”
“有些事情,不是仅凭一腔热血和所谓的正义就够了,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的能力。”
“若我自顾不暇,又如何顾及天下?”
“吾心所愿,即为前路!”
“至于大秦……哎,算了,姐夫,我先回祖宅了。”
秦羽微微一笑,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随即拍了拍马背。
白麒麟顿时会意,载着他向城中走去。
脚步略显沉重。
待到秦羽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二人视野。
“云儿,你是不是认为你舅舅,很自私?”
“不再是你心中当年那个,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镇妖天王?”
柳继之似笑非笑的看向还在发怔的女儿。
柳诗云美眸眨了眨,歪着脑袋想了想,旋即摇头,认真道:“不会。”
“我觉得……舅舅说得很对。”
“他前半生都在为大秦天下南征北战,后半生为自己而活,我反而很庆幸他会这么选择。”
“娘亲还在的时候便说过,她最心疼的便是舅舅,舅舅从出生的那一刻便注定要为扶持他的兄长,大秦太子而付出一切。”
“他自幼从戎,血战沙场,经历生死磨炼,南巫、西漠、东域、北妖界,每一处战场几乎都要舅舅战斗过的痕迹!”
“每一年他能回家的次数都掐指可算,娘亲每次见到舅舅都要掉不少眼泪,说每次见到他,他的身上都要多好多伤疤。”
“舅舅看到娘掉眼泪,还总是笑着安慰,说这都是男儿的荣耀,一点都不疼……”
柳诗云说着说着,已然有些哽咽,眸中水雾朦胧。
“他还答应过我,带我骑马打猎,传我武技,可是每次见我都待不到半日就走了……”
“舅舅他从没有为自己活过,甚至还为此死过一次,如今他重新出现,我高兴还来不及……所以,我反倒希望他可以更加自私一些。”
“爹,舅舅太可怜了……呜呜呜”
柳诗云终于是泣不成声,扑到柳继之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柳继之哭笑不得,这闺女怎么还把自己给说哭了?
却在此时。
丛获带着一众天狼卫赶了过来,身后居然还跟着不少体型巨大的岩怪。
若不是看到为首那宛如一颗石球的山虬妖将,柳继之还以为妖族袭城呢!
“大人,您怎么不说一声就来这里了,要是出了什么事,末将如何担罪得起!”
丛获下马,神色担忧的说道。
“无需担心。”
“强敌已经被秦先生抹除。”
柳继之安抚道,同时拍了拍女儿的背,后者赶忙背过身,擦干眼泪,但眼睛却是变得红肿。
“那么可怕的强者,真的被秦先生杀了?”
丛获与一众天狼兵闻言,皆是大为震惊。
毕竟他们可是亲眼目睹天际那足以吞噬万物的黑色洞渊,也看到了一道刀瀑无敌碾压那洞渊!
堪比毁天灭地的威能,给他们带来终生度无法忘记的印象!
经此一战,这位秦羽先生怕是要真正扬名大乾了。
“不愧是主人,不仅拳术无敌,连刀都玩的那么好!”
石球状的山虬妖将望着城门前那深深的刀痕,赞不绝口。
“可惜我来得太晚,不能与主人并肩作战,否则定要那些狗贼尝尝本将军的厉害!”
山虬闷声闷气的怒声道。
柳继之与丛获等人闻言,皆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这石头人还特么想与秦先生并肩作战,也不知是谁,方才仅仅因为一个惊雷便吓得屁滚尿流了!
山虬妖将,呵呵,我看更像是嘴炮妖将——来自丛获的心声。
似乎是察觉到众人对自己的鄙夷,山虬妖将顿觉有些不好意思,旋即轻咳一声,笑呵呵望着柳继之:“城主大人,方才我没帮上什么忙,不如就让我来帮忙重修天水城,如何?”
“干这个,咱绝对是好手!”
“孩儿们,你们说是不是?”
他冲身后一吼,诸多笨头笨脑的岩怪旋即齐齐点头,有几个岩怪直接把脑袋都给甩下来了。
“既然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
柳继之爽朗一笑,能有这么多免费苦力,他都巴不得呢!
“不过,你等是妖族,若是伤了百姓……”
他眼睛微微眯起。
“城主放心,绝无此可能!”
“我等一定小心办事。”
山虬保证道,旋即石球上浮现出一张谄媚的表情:“当然,若是城主能够在主人面前为咱说句好话,让小的能够继续追随主人,那就再好不过了。”
柳继之呵呵一笑,这小妖盖原来在这等着呢。
“可以考虑。”
“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工吧。”
…………
秦家祖宅中。
有竹墨坐镇,阵法庇护,这场灭城之灾自然无法波及到此地。
噔,噔,噔。
白麒麟驮着秦羽来到宅门前。
吱呀。
院门敞开。
“殿下,这些年,受苦了。”
竹墨的叹息声传来。
秦羽翻身下马,缓缓迈入小院。
眉心贴着黄符的竹墨已然在前方等候,态度远比第一次见到秦羽更为恭敬。
看到秦羽,他忽地躬身一拜,行了重礼。
“前辈,为何这般?”
秦羽不解。
竹墨起身,神色复杂道:“老奴这一拜,敬的不是您的身份,而是敬您走上了这洪炉炼体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