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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制作精美的小木偶,刻的是一个眉眼间有几分英气、穿着一身利落便装的女孩。

将它握在手心里,楚遥甚至能感受到木偶的心跳。

没错,一只木偶,也有心跳,平缓且有力。

楚遥又仔细地感应了一下,断定道:“这里面放了她的头发和血。”

“是的,不愧是风水师,连这个都能看出来。”苏恒将木偶拿了回去,爱惜地摩挲着,“这是我家族的一种秘法,只可惜,我没有继承家业,也不懂秘法……”

苏家世代以雕刻为生,即便是一块腐烂的朽木,到了苏家人的手里,也能变成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动物。

但几乎没有人知道,擅长木雕的江南苏家,祖上其实是风水世家,且有一门独传女性的法术。

到了苏恒这一代,子嗣凋零,苏恒的母亲便想着破格将法术传予苏恒。

偏偏苏恒很早就确定了自己的志向,无论母亲怎么劝说,他都不愿意从事这行。

母亲倒也没有怪他,而是另外收了几个悟性不错的女孩为徒。

这只木偶,也是苏母赠给儿子和准儿媳的礼物。

她的雕工了得,寥寥数笔,就可以将一个人的五官相貌展现得淋漓尽致,好似这个人就站在你面前似的。

而若是木偶里混入了那人的发丝或是血液,还可以通过木偶来感受到那人的状况。

如果苏恒和他的未婚妻已经成了婚,甚至连她的喜怒哀乐都可以感受得到。

只可惜,他们本来打算毕业后就结婚的,却被困在了这片荒山之中。

“我和她走散的时候,都快疯魔了。后来才想起来,我带了这个木偶。”苏恒回忆着说道,“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自己出现错觉了。我见到的人,一百个里面有九十九个都是亡魂了,怎么偏偏她那么幸运呢?”

连话都不会说的木偶,就更不可能说谎了。

苏恒反复确定了很多次,最后才敢相信,他的未婚妻真的没有死。

可是,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未婚妻的身影。

他能感受到,她也在寻找自己,两人间的距离忽远忽近,却整整七年都没有碰面。

“这个木偶,是对另一个木偶有感应,还是对本人有感应?”楚遥冷静地问道。

如果是前者,那也有可能是另一个木偶被人捡走了,所以才会和苏恒一会儿远,一会儿近的。

“是本人。”苏恒坚定不移地说道,“如果不是那个快要到来了……我……不会用藻玉这么危险的办法。”

他自己也曾搜集过几块小一些的藻玉碎矿,经过测试后,他发现这东西的原理并不是凭空产生,而是传送。

但是,传送活物的安全性还是太低了。

若不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他不会想尝试这么危险的方法的。

“那个?”楚遥敏锐地察觉到了,“‘那个’是什么?”

“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苏恒认真地说道,“如果我先说了,她可能就无法离开这里了……等她顺利出山后,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他只说了“她离开”,只字未提自己。

因为,他已经开始异化了,也不可能回到原先正常的生活里去。

苏恒根本没考虑过他自己出山,他牺牲一切,只想换来爱人出山的可能性。

……

“说了半天,你也没有去哪里找她的头绪。天都要黑了,咱们还是回去吧?”何楷彦灰头土脸地说道。

从他们找到字条,裴念带着他像两条巡回犬一样,将方圆数里都翻了个遍。

而他们的成果只能用四个字来概括。

一无所获。

但裴念却固执得不行,他将那张字条又一次拿了出来,反复阅读了七八遍。

“你把它看出个花来,也是没有任何线索,放弃吧……”何楷彦苦苦劝说道,“而且,你也知道,凭楚遥的实力,她不可能有事的。”

“等下,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了!”裴念突然兴奋地说道。

何楷彦仍是一头雾水,他问道:“明白……什么?”

“你看,这里写着明日六点,对吧?”裴念激动地指着字条,“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六点不是指时间,而是指方位?”

“方位?六点能指什么方位?”

裴念拿出自己的机械表,比划着说道:“就是手表上的六点啊,比如咱们现在站在这里,正南方不就是六点吗?”

“我……分不清东西南北。”何楷彦无奈极了,“不过,我听懂你的意思了。那你说,以什么为参照物?”

“明日啊!”裴念不假思索道,“‘明日’、‘陆点’,是不是很合理!”

何楷彦用一种“我看你是彻底疯了”的眼神看着他,明日算是个什么参照物?

牵强一点,还可以解释为天上的太阳。

但是,太阳无时无刻不在移动,到底以几时几点的太阳为标准呢?

“你看,那里。”裴念指着不远处的一座青铜像。

何楷彦擦了擦眼镜,向那边望了过去。

那座青铜像也是持灯立像,手中举着一盏灯笼。

只不过,灯笼外侧的琉璃罩上,有一个细小的图案,几乎不会被人注意到。

中间是一个圆圈,周围有几条发散的波浪线,怎么看,都是一个简笔画的太阳。

而如果灯笼亮了起来,外层浅橙色的琉璃透着光,那的确是一轮“明日”了。

裴念将机械表的十二点对准图案的方位,而六点也指向了他们隔壁的屋子。

“就在这里?”何楷彦难以置信地说道,“如果楚遥真的离我们这么近,她干嘛不呼救呢?我们可是一点儿声音都没听到啊。”

“或许是因为,她不需要呼救吧。”裴念试着摆弄门口的扳手。

这扇门果然有些古怪,不像他们那间,一按下扳手就自动打开了。

裴念将耳朵贴在青铜像的底座,他每搬动一次扳手,里面都会传来轻微的机关声。

何楷彦也蹲了下来,问道:“但你不是说,字条不是她自愿写下来的吗?那她既然是被人胁迫了,为什么不需要呼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