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王府。
“六哥,你说现在怎么办,想不到这神医真的这么厉害,竟然将父皇的病治了。
今日在御花园看见父皇,面色红润,不再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
他还让我空闲时,多去看看他,陪他下棋。”
恭王在厅中走来走去,满面愁容,心烦意乱。
今日找借口去探望国君,想看看他的病情是否有加重。
那样他们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奇怪的是,太子反而病倒了,传话让前朝休沐三日。”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皇姥姥那样折腾,换谁去都扛不住,更何况太子已是老人。
我倒是奇怪,皇姥姥不是变成妖怪了吗,当晚太子在场,她怎么就没吃他呢?”
坤王坐在椅子上,悠然的端起茶盏,揭开盖子,斜着,用盖边拂开碧汤上的几个小泡沫,将盏递至唇边,小啜一口。
眉眼舒展,神情悠然自得的品着茶,耐着性子听恭王在厅中发着牢骚。
这茶叶是宫中才收到的贡品玄清仙芽,每年一到茶叶采摘季,雅茗庄就会将第一批采摘下来的玄清仙芽送进宫中。
茶香清雅,汤水通透,入口细滑绵软,回甘悠长,真不愧为茶中极品。
“六哥,你还有闲情逸致喝茶,现在找不了借口治神医的罪。
他多管闲事把我们的敌人景王治好了,还有太子这座大山靠着。
现在将父皇几十年的顽疾都给治好了,父皇肯定也会站在他这边。
想拉拢他,进宫任职他不肯;
想对他下手,危机全被他化解;
难道真是拿他一点办法也不没有了么?
你能忍,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恭王满脸戾气,眉宇紧拧,眸光裹挟着阴寒,一抹凌厉杀气从眼底一掠而过。
原本好看的嘴唇,因咬牙切齿的动作而怨忿扭曲。
“九弟,你可千万别乱来,小不隐则乱大谋。
景王的事,我们付出那么多心血,眼见着命就要交待了,却被两三下给救回来。
看来,这神医倒真是有两把刷子。”
不待恭王诘驳,他眉峰一凛,眸光骤然变得狠厉毒辣,语调阴森诡谲。
“只是,不是遇上巫术,又将会如何呢?”
慢悠悠的从唇齿间吐出这句话来,让人顿感阴寒无比。
“六哥,你有好主意啦?”恭王转怒为喜,一个跨步走到坤王面前。
“嗯,把头伸过来。”坤王对恭王使了个眼色,故作神秘的朝他一勾手指。
恭王听话的把头伸过去,额头差点贴上坤王的嘴唇。
坤王嫌弃的将他的脑袋朝一旁推开,嘴巴凑近他耳畔。
“何二少爷......”
两人一番耳语后,恭王立起身,用小手指掏着耳孔,刚坤王说话时哈出的热气,会灌进了耳洞里,痒的难受。
“哼,小样的,本宫就还不信了,真没人能治得了你这赤脚大夫。”
唇边勾勒出讥诮的弧度,眸仁里的神采被嗜血的兴奋代替。
......
皇宫。
“云希,我想我爹了,不如明日离宫后我们就回佛夏村住几日。
然后顺道去冥羽洲,看看叔公与姥爷他们,最后回苍南陪婆婆住上一阵子可好。”
从乾安殿出来,怜星走在前面,传音给身后背着药箱的云希。
“好,听你的。”云希应诺道。
二人走上庭院的长廊,绕过前面的花园,便是客房。
一名宫女端着一个托盘迎面走来,步伐迈的很快,似要赶紧将托盘上的物什给主子送去。
宫女低着头,只顾看路。
怜星垂眸,只顾盘算着在家待几天,在冥羽洲又待几天,何时才能回到苍南。
二人眼见着头就挨到了一起,云希将怜星回拉,卷拥入怀,自己再旋身迎上前,将怜星护在身后。
本想先护住怜星后,再援手帮宫女,没想还是晚了一步。
宫女前扑的身子突然失去怜星这个依靠,双臂落空,“唉哟!”惊呼,身子结结实实的亲上了地面。
托盘上的物什散了一地。
怜星一见,赶紧上前帮忙,伸手将她扶起。
宫女也拽着怜星的手,咬牙咧嘴,借力缓慢站起,嘴里忙不迭的道歉。
怜星的神情突然有那么一滞的停顿,随即弯腰与宫女一起去,拾起地上物什。
宫女将物什重新在托盘里摆放好,清点无遗失后,才端着托盘急急离去。
“云希...”怜星传音道。
“嘘,我看出来了,她是故意撞上来的,回去再说。”
回到客房,布下屏蔽术法,怜星将刚才宫女塞给她的字条,展开来。
字条上一个字也没有,一片空白。
云希将字条移至烛火上烤热,也没有字迹出来。
“让我来试试!”
冷玲珑拿出一个青色小瓷瓶,从瓷瓶中取出一滴浅绿色液体,滴到纸条上,手一挥,液体化为水雾,散落至字条各处。
六道视线全落在两指见宽的纸条上,未几多时,依旧不见一个字迹出现。
“玲珑,是不是你的显形水失效了呀?”
云希展开纸条,对着光,移来移去的查看。
“这是谁给的呢,我们人都在宫里,不可能是太子,但那又会是谁呢?”
怜星紧蹙眉骨,疑惑道。
“星儿,你闻闻这纸上的气味。”
云希对光看了后,又将纸条凑到鼻子下闻闻,纸上有抹淡雅的香气,不易被逮到,但又似曾熟悉。
怜星接过,放下鼻翼下嗅了嗅,这香气她有印象,是茶香。
手掌一翻,一个圆肚瓷罐出现在手中,揭开瓷盖,浓郁的清雅茶香弥漫整间屋子。
“就是这香气。”云希脸上露出笑容。
“你俩口子,让你们想办法把字迹显形出来,却说起茶叶来。”
冷玲珑撇撇嘴,将字纸从怜星手里拿过去,自己琢磨起来。
他独自坐在床沿,手掌抹过,指腹拂过,术法换了一个又一个,字迹却如待字闺中,羞答答的待嫁女子,就是不肯露出庐山真面目。
云希双手环于胸前,抱着胳膊,笑盈盈的看着他一人在那里抓耳挠腮。
怜星挽着云希的手臂,黑色翅羽下的凤眸,水波旖旎,溢着甜柔浅笑,也静静的看着。
冷玲珑黔驴技穷,心又不甘,不经意间的侧头,睨见云希二人幸灾乐祸的瞧着自己。
人影晃动,二人头上一人挨了一扇柄。
“你俩有办法了,竟然还守在一旁看我笑话!”
怜星抬眸看向云希,后者点点头。
怜星展开手臂结出一个印法,印成食指中指并拢,指向冷玲珑手中的纸条。
几行俊逸娟秀小楷便在纸条上,显形出来。
“星儿,你俩救了景王,破坏了六皇子,九皇子的计划,他们怀恨在心,本借国君之症治罪于你们,但计划落空,
他们准备伺机再次报复,提到了一个何二少爷的人。
景王以前做事专横跋扈,得罪了不少人,特别是他的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
你俩要小心提防,切不过义气行事大意。
能早日离开芗泽,就早些离开,不可久留。”
段落结尾,是慕容家的专属印章。
怜星手指在纸条上抹过,所有字迹飘散成零碎,最后化为无形。
云希拿过,放到烛火上点燃,很快纸条就变为灰烬,手一挥,散落到屋中各处,再难寻影踪。
“你俩的神情怎么突然凝重起来,不就是一个六皇子,九皇子吗,有啥好怕的,大不了痛痛快快斗上一场。”
冷玲珑见云希二人看见字条后,心事重重,愁眉不展的样子,宽慰道。
“唉,已过这么多年,兜兜转转的还是碰上了。”
怜星重重叹了一口气,心里生出许多烦忧。